“我热爱女性,她们是艺术的杰作。我不能没有她们,她们是我的整个生命…… ”
山本耀司热爱女性。首先,是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命运般的女人”—母亲富美、川久保玲、女儿里美;“其次,是其他人,那些不为人知的女人”。对于山本来说,女性是他服装理念的源头,也是他作为设计师想象力的支柱。他观察这些女性,从她们的双手到内在:她们都是工作女性。这些观察激发了他对积极主动的女性的热爱,以及对家庭妇女理念的反对。
“每当看到投入工作中的女人,我就感到一种神圣感。我的服装是献给这样的女人的,而不是那些成天待在家里的主妇们。”
这种观点简洁明了地解释了山本耀司为何喜爱制服和连体裤,或者那些由蓝领工作服引发灵感而来的服装,二者都在他的作品中频频出现。至于清晰感,作品上体现得很少。悖论使他将对女性的看法带到了现实中,这个悖论至为有力,因为他为之创作的女性并不存在。远方并没有缪斯,或者说,即便他能够感知到一位缪斯,她也远远地逃开了,只留给他一个轮廓模糊、转瞬即逝的背影,一个疑云重重的剪影,高不可攀,遥不可及,似真似幻。
“我只能将女人视作已经逝去和消失的人。在我心中,服装应该以背面作为对象,而非正面。”
皮娜·鲍什(Pina Bausch),正是以这样有如梦幻的身影,成为对山本影响至深的另一位女性。他仰慕她身上阴影般的优雅和模糊晦涩的高贵感。为了她,也正是通过她,他在自己的美学中融入了舞台服装的戏剧性。1998年,他参与了皮娜·鲍什舞蹈团成立25周年的庆祝活动。她的身影带给他一些线条和织物的动态形体方面的灵感,这些灵感体现在1992年春夏系列的米白色连衣裙上,同样还体现在1989-1990年秋冬系列中。他以此向这位德国编舞家致敬。通过设计师和编舞家之间建立的联系,舞蹈和时尚说起了相同的语言—这种语言的阐释具有开放性,寥寥数语却含义丰富,野性难驯且超越常理。
山本耀司将他装扮女性身体的独特方式很大部分归功于他私人化的性别哲学。诚然,男人和女人在身体形态上有所不同,但他们在精神上并无差别。那么,为什么女性就应该穿着贴身剪裁的服装,裸露肌肤,忍受人为推挤隆起的胸部以及其他瘦小或紧绷绷的服装呢?在他看来,她们自身远比她们掩饰起来的部分更性感,用具有男性特征的外壳包裹住女性特征反而会让她们更具女性气质。
“我的设计所基于的是这样一个理念:女性所穿的衣服越男性化,她们看起来越性感、越美丽。”
他没有犹豫,继续前行,颠覆了男性和女性分别应该穿着什么服装的成见,公开展示了两个性别之间的相互可转变性。正如前文所述,将男性的服装给女性穿正是引导Y's 成立的基本理念。这一理念是与众不同的女性哲学的核心与基石,为他开拓了多条设计的道路:工作套装、男士西装、马甲、吊裤带,等等。1999年春夏季作品中,T台上的新娘身着爱人的西装,走向女性的圣坛。1998-1999年秋冬季作品中,山本耀司用女性来展示他的男装系列:在那些毫无疑问洋溢着女性气息的如云美女中,夏洛特·兰普林和薇薇安·韦斯特伍德身着阔腿裤、宽大的外套和本来为她们的男性伙伴设计的西装。与之相对,2004年春夏季的男装作品中却不见长裤的踪影:所有男性模特舒适自在地走在T 台上,对身着的裙装感到心满意足,充满自信。
感官享受源于神秘。山本耀司惧怕夸张的女性气息和极端的性感。孩提时代,他目睹了很多妓女在自家附近的街道上走动,这段记忆通过对高跟鞋的恐惧,与对此种戏剧性和过度女性气息的厌恶一起,永远伴随着他。
“我出生的年代还有很多妓女,她们穿着高跟鞋,涂着浓艳的口红。说真的,我感到害怕。我被吓到了。因为她们看上去非常非常野蛮,野蛮而恐怖。不自然。成为设计师以后,我对高跟鞋和浓艳的口红仍然有着相同的反应。我总会被吓到。”
但正出于他性格中典型的复杂性,他在几年以后说:
“女人变得越来越强了,好像超过我,超过我们男人了。女人应该永远有吸引力,时刻保持性感。”
他2003年总结道,她们应该“永远有吸引力,但不卖弄风骚”。
本文节选自《山本耀司》,作者:维姆·文德斯、北野武等,译者:史阳梦。
(编辑:王怡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