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百度 段岳衡/摄

　　灵魂之责

　　在接下来的一夜，我必须把我能够想起的梦如实地用它们的说法写下。这样做的意义对我来说是阴暗不明的。为什么这样？原谅那在我里面浮起的噪音吧。你肯定想我这么做。有什么怪事临到我身上来了？我知道的太多，使我看不到将要踏上那摇摆不定的桥。你通往哪里？原谅我只是过盛造成的忧虑。我的脚还在犹疑是否跟随你。你的小径通往怎样的迷雾黑暗？我必须学会不依赖常理吗？你这样要求的话，就这样做吧。这个小时是你的。没有常理的地方有什么？在我看来，只是非理性和疯狂。会有超理吗？是你的意思吗，我的灵魂？我撑着理解的手杖，在你身后跛行。我只是凡人，而你就像神祗般前进。多痛苦！我要回到自己去，回到我最小的事情。我本以为我灵魂的事很小，小得可怜。你逼我，把它们看成大事，做成大事。这是你的打算吗？我跟从，但我惧怕。聆听我的怀疑吧，否则我跟从不了，因为你的道理是超理，而你的脚步是神的脚步。

　　我明白，我也不该思考。那思考也不该存在吗？我该把我完全交到你手中。但你是谁？我不相信你，一点也不相信。这是我对你的爱，是你的欢乐吗？我不相信每个正直的人，而你也不信任吗，我的灵魂？你的手重重地落在我身上，但这是我甘愿的，我甘愿的。我没试过爱别人、信任他们？而对你我不该这样吗？忘记我的怀疑，我知道，怀疑你是鄙陋的。你知道，我有多难才能放弃思考那微不足道的骄傲。我忘记了，你也是我的朋友，绝对值得信任。我会给他们的，难道不给你吗？我承认我不公道。看来我以前轻视你了。我重遇你的欢乐并非是真实的。我意识到，我里面的嘲笑是对的。

　　我该学会爱你。连自我判断我也该放弃吗？我惧怕自己。而灵魂对我说：“这恐惧要指证我！”的确，它要指证你。它杀死你和我之间的神圣信任。

　　命运多艰难啊！你们走向灵魂，必先不依赖常理。你们会认为自己沦于无理，陷于永恒的无序。你们是对的！没有任何事能从无序、无理拯救你们，因为这就是世界的另一面。

　　你们不幼稚的话，你们的神就是个小孩。小孩是秩序、道理吗？还是无序、冲动？无序、无理是秩序、道理之母。秩序与道理是已然而不是未然。

　　你们开启了灵魂的闸口，好让那昏暗的混沌之流涌进你们的秩序和道理。让秩序和混沌联姻起来，你们会孕育出神性的孩子，也就是超越常理和非理的超理。

　　你们害怕打开这扇门？我也害怕，因为我们都忘记了，神是可怕的。基督训示：神是爱。但你们要知道，这爱也是可怕的。

　　我跟一个充满爱的灵魂说话，而当我走进她时，恐惧紧抓着我。我逃到一道怀疑之墙，没想到我因此想要防范可怕的灵魂，保护自己。

　　你们恐惧深层，它理当让你们毛骨悚然，因为那来者之路就是从此走过。你必须挨过恐惧和怀疑的考验，一直深入到血液里去体会，你的恐惧是适切的，你的怀疑是合理的。若非如此，这怎么算是真正的考验、真正的克服？

　　基督完全克服了魔鬼的诗坛，对上帝美好和理性的考验却不然。基督敌不过考验。

　　你们还要学习，别让考验击倒，一切要用你们的自由意志。这样你们就自由了，并且超越了基督信仰。

　　我必须了解到，我屈服于我害怕的。对，更甚者，我甚至必须爱上我恐惧的。我们必须效法圣人。她虽厌恶瘟疫病人，却喝下疫病疤痕流出的脓，发现它芬芳有若玫瑰。圣人所做的绝非徒然。

　　关于你的救赎和得到怜悯的每件事，你都要依赖你的灵魂。所以任何祭品对你而言都不算太贵重。若你的道德阻碍你得到救赎，扬弃它，因为它对你无异于邪恶。道德的奴隶跟沦落的奴隶同样前无去路。

　　若你相信自己是灵魂的主人，成为她的仆人；若你是她的仆人，成为她的主人，因为她需要统治。这就是第一步。

　　在往后的留个夜晚，我里面的深层精神保持缄默，因为我在恐惧、抗拒和恶心之间摇摆，成了狂热的猎物。我不能、也不想倾听深层。第七夜，深层精神却对我说：“看着你的深层，向它祷告，唤醒已死去的。”

　　我无助地站着，不知道可以做什么。我审视自己，唯一找到的就是之前写下的、不知道有何用处的那些梦。我本想抛弃这一切，回到日光里面。但这思维阻止我，逼我回到自我里面。

　　摘自：《红书》

　　（编辑：王怡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