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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丨死可能比生更好

2018-06-15 10:02:20来源:北京文艺网    作者:苏格拉底

   
苏格拉底在生命最后时刻的风光依靠的就是柏拉图的妙笔生花,我们今天才得以知晓。

  死可能比生更好


  【一】


  公元前399年6月的一个傍晚,雅典监狱中一位衣衫褴褛,散发赤足,年届七旬的老人要被处决了。他镇定自若,和妻子、亲戚告别后,坐下来和几个朋友侃侃而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直到狱卒端了一杯毒药进来,他的话才就此打住,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仰面躺下静等死亡。身旁的弟子都掩面而泣,忽然他又揭开脸上的遮盖物,对他最喜欢的小徒弟说:“克里托,我还欠阿斯克勒庇俄斯一只公鸡,千万别忘了。”说完,老人微笑着闭上双眼,平静地睡去了。这位老人就是大哲学家苏格拉底,这句话成了这位西方第一大哲学家的最后遗言。


  苏格拉底(前470—前399),既是古希腊著名的哲学家,又是一位个性独特、从古至今被人褒贬不一的著名历史人物。他出生于伯里克利统治的雅典黄金时期,出身贫寒,父亲是石匠和雕刻匠,母亲是接生婆。他一生研究学问,却未曾写一部著述,他的学生中最著名的是柏拉图和色诺芬,所以他的言论和思想都记录在这两位学生的著作中,如《苏格拉底言行回忆录》。


  苏格拉底在生命最后时刻的风光依靠的就是柏拉图的妙笔生花,我们今天才得以知晓。那年,柏拉图28岁,已经跟随苏格拉底10年,从事情的起因到苏格拉底被审判他都陪在老师的身边。审判那天他试图上台为老师辩护,但法官嫌他年轻把他轰了下来。


  事情是这样的:控告的罪名是“藐视传统宗教、引进新神、败坏青年和反对民主”。原告有三个人:一个是天生爱惹是生非的无名诗人美勒托;一个是无名演说家莱康;主谋是政客安尼图斯,当时很活跃,是民主政权二首领之一。


  他的儿子是苏格拉底的追随者,从来不听安尼图斯的话,这让他十分生气,他把儿子的不听话都归罪于苏格拉底。再加上他在政坛得势之后,苏格拉底曾挖苦他说:“现在你用不着再让儿子做皮匠了吧。”于是怀恨在心,所以蛊惑美勒托提起诉讼。看似小事,纯属个人恩怨,但安尼图斯之流的炒作,让事件越来越严重。


  之所以能够炒作,是因为公元前404年,雅典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失败,“三十僭主的统治取代了民主政体”。三十僭主的领导者克利提阿斯是苏格拉底的学生,但他没有继承老师的思想,反而统治十分残暴。苏格拉底曾公开谴责其暴行,气得克利提阿斯不准他再接近青年,警告他说:“你小心点,不要叫我们不得不再减少羊群中的一只羊。”苏格拉底对他根本不予理睬,依旧我行我素。后来,“三十僭主”的统治被推翻了,民主派重掌政权。安尼图斯就联合莱康、美勒托诬告他与克利提阿斯关系密切,反对民主政治,用邪说毒害青年。


  其实,恼恨苏格拉底,多少代表了一般市民的情绪。当时的雅典市民思想很保守,小富即安,只盼望子承父业,安稳地度过一生。苏格拉底这样整天招一帮青年谈论哲学,还在一些公共场所谈论质疑传统的道德、宗教和生活方式的话题,让他们感到恐慌。而且听众又多是像安尼图斯的儿子这样的青年,因此,一旦有人告状,市民很容易附和。苏格拉底因此被捕入狱。


  苏格拉底确实主张了一个新神,他是道德善、智慧真的源泉:宇宙理性的神。这个宇宙理性神是苏格拉底的哲学追求——真正的善的终极根据,人能有知识,是因为人得到了神的特别关爱,被赋予了神性的一部分,因而有了灵魂,有了爱智的心灵和理智。但是,人应当明白:你所具有的那点灵魂同神的智慧是无法比拟的。所以这个新的理性神的观念和关于人当“自知无知”的教导,就成了激发和推动人追求真知与批判不真不善、伪真伪善的强大力量。


  【二】


  苏格拉底热爱雅典城邦,他更不容许最神圣的理想被丝毫地亵渎,因此,他虽然有机会逃出城邦,但为了真理他毅然选择了死亡。


  要逃避死刑,有两个方法,一个是按雅典的惯例,被告的妻儿可以到法庭恳求轻判,这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苏格拉底和当时许多哲学家抱定独身主义不同,他有两个妻子,第一个妻子克珊西帕为他生有一子,后来,雅典因为战争人口锐减,当局允许讨小老婆,他又娶了法官的女儿密尔多,又有了两个儿子。克珊西帕是一个漂亮泼辣的女人,苏格拉底经常被她无礼谩骂。有一次,苏格拉底正在和学生们讨论学术问题,互相争论的时候,克珊西帕气冲冲地跑进来,把苏格拉底大骂一顿之后,又从外面提来一桶水,猛地泼到苏格拉底身上。在场的学生们都以为苏格拉底会怒斥妻子一顿,哪知苏格拉底摸了摸浑身湿透的衣服,风趣地说:“我知道,打雷以后,必定会下大雨的。”


  一次,别人问苏格拉底“为什么要娶这么个夫人”时,他回答说:“擅长马术的人总要挑烈马骑,骑惯了烈马,驾驭其他的马就不在话下。我如果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女人的话。恐怕天下就再也没有难以相处的人了。”苏格拉底教诲他的学生色诺芬说:“我劝你,色诺芬,当你看到一个美人儿的时候,赶快拼命跑开。”为什么呢?他说:“‘青春美貌’的这种动物比毒蜘蛛还可怕得多!”


  其实他心里明白,和他这样一个不顾家计的人过日子,当妻子的并不容易。其实,苏格拉底的生活是很贫困的,虽然很贫困,但他对自己的石匠生意却不肯多出力,反而总是天亮前起床,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面包,然后穿上长袍,披上件粗布斗篷,就出门,去商店、寺庙、朋友家、公共浴室,或者随便站在街头与人辩论。当苏格拉底打着赤脚,穿着破旧的长袍,整天游荡在醉汉、鞋匠、小贩、老妇、艺妓之间时,他的妻子却遭受着她严厉的父亲的质问:“他什么事也不做,只会耍嘴皮子,他连一双鞋都没有,就像一个叫花子。你跟他生活,就为了要在一起饿肚子吗?”美丽聪慧的妻子坚定地跟了他。妻子卖橄榄换到的可怜的钱用完了,面粉吃完了,油也吃完了。妻子抽泣着:“连奴隶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吃得再差也没有了……”所以他常常在挨骂后承认骂得有理。


  他的条件完全可以让他逃避死刑,可他不让她们到庭。他不屑于为此,讽刺说:“我常见有声望的人受审时做出这种怪状,演这种可怜戏剧,他们是邦国之耻。”


  要逃避死刑,另一个通常的办法是自认充分的罚款。只要金额足够大,审判员往往宁愿选择罚款而不是死刑。说到这一层,苏格拉底表示,他没有钱,或许只付得起一个银币。这是事实,无论春夏秋冬,他都只穿一套衣服。他常去郊区城墙边的河里洗澡,也在那里洗衣服,他把衣服挂在矮树丛上,直到衣服干了才回到市区。说到鞋子,他有一双,但他终年光着脚,从未穿过它们,多年过去,鞋子完好如初。他也从不戴帽子,尽管他是光头。对吃饭也不讲究,他似乎从来不注意这些。他荒废职业,整日与人谈话,又从不收费,怎能不穷?


  不过,当时在场的柏拉图、克里托等人愿为他作担保,劝他认三十个银币,实在盛情难却,他于是认了这个数。可是这个数目太小了,再加上他在法庭上的桀骜不驯,藐视法官,把审判员们有限的同情消除殆尽,最终,人们终于发现,最省事的办法不是听他的劝反省自己,而是把这个不饶人的家伙处死。


  判决之后,苏格拉底作最后的发言,他说:“我缺的不是言词,而是厚颜无耻,哭哭啼啼,说你们爱听的话。你们习惯看到别人这样,但这种事不配我做。”然后,又以他特有的反讽委托判官们一件事:“我儿子长大后,如果关注钱财先于德行,没有出息而自以为有出息,请责备他们,一如我之责备你们。”最后,他平静地说:“分手的时候到了,我去死,你们去活,谁的去路好,唯有神知道。”


  【三】


  苏格拉底长相丑陋,秃脑袋、大扁脸、凸眼睛、朝天鼻,还有一张很大的嘴巴,但他自己从来不为自己的长相感到自卑。他说:“实用才是美的。一般人的眼睛深陷,只能向前看,而我的眼睛可以侧目斜视;一般人的鼻孔朝下,因而只能闻到自下而上的气味,而我可以闻到整个空气中的美味;至于大嘴、厚唇,可以使我的吻比常人更加有力、接触面更大。”


  他一生经历了雅典民主制度由盛到衰的过程,眼看着雅典城邦日益衰落,世风日下,十分悲痛,决心用自己毕生的精力来挽救祖国的命运。为了保卫祖国,他三次从军作战。


  在战斗中,他机智勇敢,不仅能英勇杀敌,而且能保护战友,曾两次冒死救出他的学生和战友。


  青少年时代,苏格拉底曾跟父亲学过雕刻,熟读《荷马史诗》及其他著名诗人的作品。他以传授知识为生,三十多岁时做了一名不取报酬也不设馆的社会道德教师。许多有钱人家和穷人家的子弟常常聚集在他周围,跟他学习,向他请教。而他却常说:“我只知道自己一无所知。”


  在生命的最后一天,苏格拉底过得和平时一样,仍然那样诲人不倦,与来探望他的年轻人从容谈论哲学,只是谈的内容围绕着死亡问题。


  《斐多篇》通过当时在场的斐多之口,详细记录了他在这一天的谈话。谈话从清晨持续到黄昏,他反复论证着哲学家之所以不但不怕死、而且乐于赴死的道理。


  在苏格拉底看来,既然死的境界无非有两种可能,或是全空,死者毫无知觉,或是灵魂由此界迁居彼界,则死亡就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这是因为死者若无知觉,如睡眠无梦。人生在世,非但平民,甚至国王,很难过得上几个堪与酣睡无梦之夜相比的日夜。因此,如若死后绵绵岁月不过一夜,实在是人生求之不得的好境界。而另一方面,死若由此界迁往彼界,则所有死者,包括诗人、英雄和哲学家,便都可以全在彼处,畅谈辩论,岂不快哉!


  哲学就是学习死,学习处于死的状态。真正的哲学家一直在练习死,训练自己在活着时就保持死的状态,所以最不怕死。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死无非是灵魂与肉体相脱离,而哲学所追求的正是使灵魂超脱肉体。灵魂不受肉体包括它的欲望和感觉的纠缠,在平静中生存,只用理性追求真理,它的这种状态就叫智慧。不过,活着时灵魂完全超脱肉体是不可能的,所以得不到纯粹的智慧,唯有死后才能得到。


  所以,他虽然不能确知死亡本性和死亡边界,但却始终对死抱有着乐观的希望,“死可能比生更好”。


  这一番论证有一个前提,就是相信灵魂不死。苏格拉底对此是深信不疑的。在一般人看来,天鹅的绝唱表达了临终的悲哀,苏格拉底却给了它一个诗意的解释,说它是因为预见到死后另一个世界的美好而唱出的幸福之歌。


  那么,苏格拉底死后那句奇怪的最后遗言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很多人争先恐后歌颂苏格拉底“人死债不灭”的诚信,真是荒谬的解释。


  阿斯克勒庇俄斯是古希腊医神。古希腊人在疾病痊愈后都要向医神献祭一只公鸡,以示感谢。苏格拉底这句话的意思是,他马上就要通过“死亡”这道大门进入永生,他的灵魂就要马上从“肉体”这场大病中痊愈。他并非真的进入死亡,而是进入一种“更繁荣的生命”。因此,他要向阿斯克勒庇俄斯表示感谢。


  苏格拉底的悲剧就此落下帷幕,柏拉图在剧终致辞:“在我们所认识的人中,他是最善良、最有智慧、最正直的人。”的确,苏格拉底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有一大批狂热的崇拜者和一大批激烈的反对者。他一生没留下任何著作,但他的影响却是巨大的。据说在他死后,雅典人忏悔了,给他立了雕像,并且处死了美勒托,驱逐了安尼图斯;也有人为他平反,打抱不平。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让我们记住苏格拉底的精神,关心自己的灵魂,度过一个有价值的人生。


  注:本文选自《向死而生:哲学大师的死亡笔记》,作者:孙胜杰。


  (编辑:王怡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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