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晚知
第一卷 鲲潜
我最快乐的事就是能和姑姑、太婆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对我们不利的人都消失,我们讨厌的人都不用看,想去什么地方玩,就去什么地方玩,没有人阻拦猜忌。
第一章 东风恶
乔狸满脸汗水灰尘,像个花猫一般,他也顾不得擦一擦,急声道:“殿下被东内那边带走了!”
流矢催时,清凉阁左侧角落的水钟里,标时的箭尖指到了午时,漏斗翻了个转,滑下钟台的铜珠落进钟下的蟾口里,发出一串嗡响。
授课的老师郑怀停止了讲解,喝了口茶,对瑞羽说:“今日课时结束。下学后的闲暇,殿下也应勤勉为学,温故知新。我将设卷,考查经义策问,望殿下慎之。”[NextPage]
瑞羽俯首行礼,拜谢老师,“谨受教。”
她虽是华朝太祖嫡系的唯一血脉,身份贵重,被尊为长公主,连当今天子也要礼让三分,但这位老师是她的祖母李太后亲自请来的隐士。自启蒙以来,她就在他座下学习经济之道和武艺兵家,对他的才能深感敬佩,又对他的严厉暗生畏惧,因此一向礼数周全,从不因自己的身份而有半分不敬。
郑怀微微颔首示意,目光转到她旁边的空席上,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说话,只叹息着拂袖离去。
瑞羽也往那空席上溜了一眼,然后垂手侍立,待老师出了殿门,才招手把门外侍立的青红叫了进来,问:“东应呢?”
青红也满面不解,“奴婢已经派人去找了,但千秋殿那边一直没有消息。”
瑞羽大皱其眉,“难道他嫌天气热,逃课了?”
两名执扇的侍女见瑞羽热得晕生两靥,额头见汗,便赶紧用力摇扇。青红一面将手里的紫竹白绸伞打开,替她遮住炽烈的阳光,一面替东应辩解,“昭王殿下素来好学,寒暑无阻,怎么会逃学呢?许是刚才出去遇到什么事耽搁了吧。”
想想也是,正因东应从未逃过学,她心里才更觉得奇怪。就在她揣测东应到底去了何处时,突见西海边沿的柳堤上有人狂奔而来,却是东应身边侍候的内侍乔狸。
乔狸满面仓皇,远远地看见瑞羽,便纵声大呼,“长公主殿下!殿下!”
他跑得急了,这一喊分了神,脚下的一根柳枝将他绊了个“狗啃泥”,他也来不及爬起,就顺势滚下堤坡,冲到瑞羽的面前。
瑞羽见他如此狼狈,心中一紧,喝道:“乔狸,何事如此惊慌?”
乔狸满脸汗水灰尘,像个花猫一般,他也顾不得擦一擦,急声道:“殿下被东内那边带走了!”
华朝立国之初,建宫室和台阁之时,“长安宫”向来都建在京都西侧。后因长安宫的宫室和台阁过于狭小,历任天子又在长安宫的东首兴建了“明光宫”作为补益,人称“东内”。随着权力的东移,逐渐就演变成了天子居东,太后携失宠后妃、皇子龙孙居西的格局。
因华朝不禁后妃公主干预政事,所以遇到天子弱势或者太后强势之时,两宫往往会争夺至尊权柄。故而东西二内,除非当真母慈子孝,否则极少来往相通。
现在的东西二内,近十五年来,因为皇权更迭变换,十年里已经换了三任天子。现任天子唐阳景乃是宫中大阉从市井里搜寻出来迎立的没落皇孙,与西内的李太后和长公主瑞羽、昭王东应的关系疏远,亲情亦淡漠。[NextPage]
李太后素来不问政事,只管教养瑞羽和东应,西内大门锁闭十几年,除去祭祀大典,其他时候难得一见。名分尊贵的太后都以此表明不与争权的姿态,东内的唐阳景怎会不识趣?
因此唐阳景登基四年,向来谨守东西二内的分界,从无逾越。何以今日竟突然主动挑起是非,将东应带走?
瑞羽既惊又惑,摆了摆手,“乔狸,你歇口气,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明。”
乔狸见瑞羽很镇定,顿觉有了主心骨,深吸了口气,润了润嗓子,才道:“因太娘娘生病,昭王殿下今日丑时便去西内苑收集花露做药引,不想正遇着清早来西内苑赏花的鸣朝皇子。二人正在寒暄,陛下也来了,说起今日东内宗室弟子聚宴,令昭王殿下也随驾赴宴。殿下本来不愿去,可鸣朝皇子却强拉着他走了,陛下还令人把陪同殿下一起采集花露的内侍和宫婢也一并带了去,奴才当时在花丛中躲着,因而才没被带走。长公主殿下,西内苑通往西内的四门都被天子的禁卫封锁了,奴才是偷偷从犬舍的洞里爬出来的,这情形不对呀!”
(编辑:李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