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于自然与机器之间的二元对立已荡然无存
“骨头椅子”是由计算机软件按照人类的造骨过程模拟而成
利用了生物工程的杂交品种,有情感波动的机器人,携带了秘密信息的精子……人们对于有机形态艺术的兴趣可上溯至文艺复兴时期,但现在我们进入了一个新时代:设计师与建筑师们更关注的不再是漂亮的树叶或者美丽的雪花,而是从大自然隐藏着的样式中获得灵感,由此取得的成果也可能是通往天堂胜景的钥匙。从2月24日起,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举办了一个名为“设计与弹性思维”的展览。它展示了过去十年里的科技进步在艺术设计中的体现,为人们带来了难以言喻的视觉快感与愉悦。
如果说1934年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机器艺术”展览将现代设计引入了一个属于美国的时代,那么“设计与弹性思维”展览的革命性呈现出一种庄严崇高的美丽。它们都源于对技术变革力量的坚定信仰。展品所描绘的对象小至原子,大至整个城市,上世纪以来横亘在现代性与历史、技术与人、个体与集体之间种种的二元对立令人厌烦,现代人不断流动的空间尺度则为这种对立敲响了丧钟。对那些坚持认为我们的文明将回到黑暗年代的人们来说,这个展览不可错过。
“蜂窝花瓶”
“六边形规则”模仿微观的纳米世界的增长模式
展览由PaolaAntonelli组织,开场就是一个高科技的涂鸦行为:数据线和滑轮系统将喷漆罐悬在墙壁前,然后计算机软件引导着小马达,牵扯着数据线,有条不紊地移动着漆罐,在白色背景上喷出展览的标题。如果对比计算机程序指挥下的精确喷漆以及传统绘画中模糊的边缘或偶尔出现的颜料滴迹,展览的主题则更鲜明:昔日存在于艺术家与人工智能科技之间、自然与机器之间的二元对立已荡然无存。
为了制造“蜂窝花瓶”,TomasGabzdilLibertiny先是设计了一个瓶颈细长、瓶身低矮的框架,然后让大约4万只蜜蜂在上面工作了一个星期,建成一间蜂房,就像那些有序复制原型产品的老式流水装配线,设计师将这一过程称为“缓慢重现”。而妖娆透亮的成品则反映出人与自然之间的亲密合作。
JorisLaarman的“骨头椅子”则是由计算机软件按照人类的造骨过程模拟而成。首先将一张“传统”椅子的重量与应力编程输入计算机,然后计算出一个适当的“骨架”结构,并据此造出一系列越来越精致的椅子。(有趣的是,计算机输出的最终版本的椅子形状并不规整,但作者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心中的冲动,自行将椅子的粗糙边缘进行再加工,这个小例子恰好反映了有些设计师是如何难以战胜自己对作品的控制欲)。
在所有这些例子中,计算机的卓越功能使设计师们不但可以超高效率地制造出展品,还可使它们高度人性化。但展览不只是作品展示,而是充分考虑了环境因素的设计大观。从原子微粒到全球通讯网络,人体本身被视为这个流动的、有弹性的链条上的一部分。
突然间你又置身于一个贸易市场一样的满是陌生事物的空间:PeterFrankfurt、GregLynn与AlexMcDow鄄ell展示的三维的虚拟世界“新城市”是将建筑物、城市和整个地理区域全部无缝地衔接在一起的理想化的社会模型。哥伦比亚大学空间信息设计实验室“百万美元街区计划”小组的平面展品“建筑与正义”也许是展览中最让人不安的作品。他们用计算机处理了大量的囚犯数据,从纽约、新奥尔良、凤凰城等几个美国城市中找出了那些囚犯被捕时居住的街区,用触目惊心的血红色标注出来的是那些极其不成比例地集中出现囚犯的街区,而每年美国耗费在每一个这样集中地“产出”囚犯的街区上的资金高达100万美元。作品有力地表现出计算机对我们习以为常的知识进行批判分析的强大能力,并提供了观察社会问题的新视角。
这个展览的不足或许是它在艺术化地表现未来社会时流露出来的一种技术主义的冷酷,例如可以让潜在的性伴侣们嗅到彼此气味的粗重塑料管道,或者那些除非被取悦否则拒绝回应的机器人。然而,展览广阔的涵盖面有着一个巨大的优点:它促使我们向各个方向扩展自己的想像力。“设计与弹性思维”也许是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建筑与设计分部自2004年再次开放以来最好的展览:感谢想像力的宽广无垠,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做梦。
(实习编辑:庞云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