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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无哀乐论》是“违心之论”吗?

2010-08-22 15:34:31来源:《南京艺术学院学报》    作者:

   
作者:张震   [摘要]有学者认为,嵇康的《声无哀乐论》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违心创作的,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特殊产物。然而此说并不能令人信服。从嵇康的学识构成来看,《老》、《庄》是构成其学识的重要组成部分;

作者:张震

  [摘要]有学者认为,嵇康的《声无哀乐论》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违心创作的,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特殊产物。然而此说并不能令人信服。从嵇康的学识构成来看,《老》、《庄》是构成其学识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声无哀乐论》自身的论证结构来看,它也自成体系,并无矛盾;而其它著作与《声无哀乐论》的美学思想是一致的,且他的相关的著作自成体系,相互呼应,因此可以说,嵇康的《声无哀乐论》并非是违心之论。
  
  [关键词]声无哀乐;违心说;老庄;隐世;养生
  
  嵇康的《声无哀乐论》在中国古代音乐美学史上有着极其重要的美学意义,无论是美学家还是史学家,对嵇康的研究从未中断过。然而,在对嵇康(尤其是其《声无哀乐论》)的研究中,却出现了一些颇有争议性的声音。《中国古代音乐史》一书中,在论述嵇康的《声无哀乐论》时指出:“‘哀乐自当以情感而后发,则无系与声音’(自《声无哀乐论》)之类的说法,显然是嵇氏的违心之论”[1],并列出三条理由来:作者认为嵇康之所以纵酒、清谈、师老庄、讲无为,都是为了避免来自对头司马氏集团的祸端;嵇康作《声无哀乐论》是麻痹敌人,保护自己的违心的论著。另外,嵇康在《琴赋》中说,琴曲所表达的多种风格细腻的内容是情感的体现。并且作者认为,《广陵散》是表现杀戮的一首古琴曲,即声有哀乐,嵇康作《声无哀乐论》是违心的。诚然,嵇康所生活的特殊的社会环境与自身经历,要求他要学会保护自己,以免招来政敌的杀身之祸。然而,是否就像金文达先生所说,嵇康作《声无哀乐论》是为自己辩护、伪装的违心之论呢?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必须弄清楚下面几点:嵇康师老庄之学的原因是怎样的;嵇康的其它著作与《声无哀乐论》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广陵散》能否作为“违心说”的理由。一、嵇康师老庄之学,是否因为避祸的需要?嵇康自幼由母兄二人抚养,“‘不训不师……冯宠自放’,‘不涉经学’(《幽愤诗》)。‘又读《老》、《庄》,重增其放……故使荣进之心日颓,任实之情转笃’(《与山巨源绝交书》)……”[1]

    由此可见,嵇康师《老》、《庄》是构成他学识的重要部分,也是使得嵇康放荡不羁不涉政治的根本原因。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之前的嵇康与司马氏集团并没有形成政治上的对立。他学《老》、《庄》应该是历史的偶然而又具有必然性的事件,与他后来同司马氏政权的政见不合显然没有关系。嵇康在正始三年(20岁)开始过隐居生活,22岁时与长乐亭公主结婚,拜中散大夫,直至此时方才在政治形势上形成与司马氏集团的对立局面。嵇康的老庄思想在其著作中是得到充分印证了的。一是《明胆论》中提出的“元气陶铄,众生禀焉”,认为天道自然无为,天地间的元气产生万物。这显然接受了老庄的天道自然无为思想和王充的一元论的思想;一是在《释私论》中提出的“越名教而任自然”,认为越名教、除礼法,才能恢复人的自然本性。这反映的仍是道家的自然观。另外《琴赋》认为琴“诚可以感荡心志,而发泄幽情”、“可以导养神气,宣和情志”,“《养生论》、《答难养生论》认为音乐既有利于养形、养神,更能使人进入与‘道’为一、无限自由的理想境界。”[2]这都说明嵇康隐世、养生等美学思想,是与其接受老庄思想分不开的,并非只是为了所谓避祸的需要。嵇康不愿与司马氏同流合污,常借纵酒等手段来搪塞,但他却并不怕与司马氏敌对。实际上,嵇康一直正面与司马氏对立,凭证有三:

    1、嵇康的“越名教而任自然”与司马氏的“礼乐行政”,“学在官府”的官方音乐思想直面对立。“嵇康反对司马氏,不仅通过这种清谈的思想影响,而且直接见之于自己的言行。司马氏标榜以孝治天下,他就居丧饮酒食肉;司马氏想通过武力夺取政权,又想通过禅让夺取政权,他却在《与山巨源绝交书》里提出‘非汤武(上汤和周武王是通过武力夺取天下的)而薄周孔(周公和孔子是推崇禅让的)’;司马氏要拉拢名士,以资号召,他就弊地河东……”[3]这也是招致司马氏集团憎恨的一个重要原因。

    2、与阮籍等人不同,在竹林七贤中,只有嵇康敢与司马氏坚持斗争而毫不妥协,始终隐居竹林,不肯就范为官。真正地实践了“志之所之,则口与心誓,守死无二,耻躬不逮,期于必济”(《家戒》)。这不仅体现嵇康与司马氏集团对立决心,也体现了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当时更有人称之为“方中之美范,人伦之胜业”(《世说新语 德行》)。

    3、“嵇康曾要儿子谨小慎微,明哲保身,那是为后代着想,他自己并未实行。”[2]嵇康之死在《晋书 嵇康传》中隐约可知,他为救好友吕安而遭受诬陷至死,为司马氏集团抗争而献出生命的。在其临终前并不畏惧,弹琴自若,只是叹息:“昔表孝尼常从吾学《广陵散》,吾每靳固之,《广陵散》于今绝矣。”据此可见,嵇康师老庄、讲无为、清谈、吃药(魏时吃药养生在民间是一种流行风气)是他历史的际遇,并不是为了政见上的不同而违心学老庄、治玄学。即使是政见上的不合,最终导致杀身之祸,但他并无惧怕之色,何谈避祸?二、嵇康的其它著作与《声无哀乐论》是否相矛盾?嵇康在《声无哀乐论》中提出:“声之与心,名为二物,不相经纬。”这并非违心之论。《琴赋》中主要谈论的琴曲情绪类型的内容并非是描写人的情感的,而是描写人的情感特征的。宽明弘润的,如《唐尧》曲;优游踟躇的,如《微子》;能惩躁息烦的,如性格窈窕的《流楚》等等。其中不难看出,前面的修饰词是用来说明不同音乐类型的外部形态特征的,而不是如作者所说,表现人的情感类型。至于“窈窕”、“踌躇”之类的具有人性化的词语,可以理解为象征性的修辞手法。其中“有的乐曲,状若崇山,又像流波,浩兮汤汤,郁兮峨峨”之类的句子,易使读者误以为是音乐描写山水的,其实不然。崇山和流波之间有共同点,即庞大威严的样子,是用来说明音量大之类的音乐的。由此可见,嵇康的用意并非是说明音乐能表现怎样的事物形象。嵇康在《琴赋》中有“赋其声音则以悲哀为主……然为尽其理也”,这句话也足以说明嵇康的声无哀乐的观点。嵇康认为,声音是不能表现悲哀的,汉赋说音乐以悲为美是站不住脚的。“《琴赞》赞美琴‘体其德真,清和自然’,这与《声无哀乐论》以‘自然之和’为美的思想是一致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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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嵇康之所以能把音乐类型分那得么细腻,源于他高超的琴技以及文学功底,但却不能说明是嵇康的“声音”能表现情感。
  
  从整体结构上看,《声无哀乐论》可分为八个部分:第一部分正面阐释声无哀乐的道理,第二部分论哀乐与音声无必然联系,第三部分论静躁与哀乐的不同,第四部分论音乐移风易俗的原因不是哀乐而是和。嵇康可谓从多个角度对声无哀乐的观点进行论述证明,文中多处互相呼应,形成一个比较有逻辑关系的体系。有人曾指出《声无哀乐论》在推理过程中存在不合理的地方,也有人说这是一篇违心之作。但是,以嵇康“刚肠疾恶,遇事便发”的性格,会煞费苦心,用这么大篇幅的论著为自己伪装吗?难以置信!嵇康多次公开表示与司马氏集团的对立,曾写《管蔡论》借古喻今,为“海南三变”辩护,说他们是“欲除国患”(司马氏集团),而绝非是“图谋社稷”。可谓“嵇康”之心,路人皆知。笔者想问,既然嵇康如此处处体现出与司马氏不合,又何必大费周折替自己伪装呢?这不是有悖常理吗?另外,虽然《声无哀乐论》在推理上存在一定的不合理之处,但这丝毫不能说明它是“违心”之作。
  
  除了《声无哀乐论》外,嵇康的美学思想还散见于《琴赋》、《琴赞》、《养生论》、《答难养生论》、《答释难宅无吉凶慑生论》、《与山巨源绝交书》等著作中。《琴赋》所说音声之“理”,音乐的本质就是“含至德之和平”,所以同一乐曲能使“哀者更哀,乐者更乐”,这与《声无哀乐论》所说“以平和为体”属同一美学思想。《养生论》、《答难养生论》中“导养神气,宣和情志”、“任自然以托生”、“越名教以任自然”等美学思想与《声无哀乐论》是互相呼应的,是嵇康审美的人生态度的充分袒露,也是其音乐美学思想与其实际人生态度互相一致的有力证明。
  
  嵇康的整个学术观应属于玄学。“所谓玄学有‘三玄’,即《老子》、《庄子》、《周易》为其经典。玄学以‘有’、‘无’之辩为核心,(‘无’即‘玄’即宇宙本体,‘有’即现实世界),以‘得意忘言’为方法,以辨名析理为特征,以解决‘名教’与‘自然’的关系为目的。崇尚老庄,实则调和儒道。”[1]而“越名教而任自然”这一哲学思想贯穿于《声无哀乐论》中,也散见于其它著作中。从这一层面看来,嵇康的“声无哀乐”美学观是与其所师老庄相辅相承的。三、《广陵散》能否作为“违心说”的理由?
  
  嵇康在《答二郭》一诗中的“豫子匿梁侧,聂政变其形。顾此怀怛惕,虑在苟自宁”也不难解释。这句诗可以认为是,嵇康在弹《广陵散》时有与战国时豫譲、聂政两位刺客的悲壮类似的内心感受,但却不能成为说明这是音乐所表现的内容的依据。嵇康认为“声之与心,名为二物,不相经纬”。由此可知,也许在嵇康的内心会有这种认识和感受,但并不能说明这就是嵇康对这首曲子内容的理解。无论琴曲表现什么内容,甚至于,无论声无哀乐论能否成立,它都不能证明《声无哀乐论》是嵇康的违心之作。
  
  《广陵散》是由民歌加工而成(见孙亥的《琵琶赋》),一段时间后,直至嵇康时才发展成为一首大型琴曲。也就是说,这首大曲并非由嵇康所创,至于其表现何内容,已经不得而知。发展至后来,为何有了凄恻戈矛纵横之说,更是无法证实,因为历代存有不同看法。因此并不能说《广陵散》是表现什么固定内容的。嵇康在《琴赋》中曾云:“众器之中,琴德最优”,“声音则以悲哀为主,……然未尽其理也。”这体现了嵇康“至德之和”的音乐美学思想,(这与《声无哀乐论》也是相印证的)因此说,此曲是否如金文达先生理解的那样,表现传说中的故事?笔者持否定态度。从美学角度而言,对音乐是否能够表现一定的内容,属于自律美学与他律美学讨论范畴,是学理上的问题,有待学术界讨论,在这里是不足以引以为据的。我想金文达先生似乎忽略了这一点。
  
  懂得一些古琴艺术的人皆应该知道,古琴的减字谱是不记节奏的。演奏者自由发挥的空间很大(例如琴曲《酒狂》就有几个版本,而每个版本的表现特征都有所不同),可谓因人而异,因时而异。而对于整体著作都表现出自律论观点的嵇康来说,他能认为此曲表现的是传说中的故事吗?至于嵇康的自律论美学观点是否正确得当,当然可以再研究,但却不能作为“违心说”的证据。其实,嵇康的这一思想并非他的独创,而是古已有之。有人说:“嵇康‘声无哀乐’思想的产生,并非丝毫没有前人思想的影响,特别是在西汉的著作中,有不少据引先秦集中的轶事指出‘声无哀乐,乐本在心’这一音乐审美现象的记述。”[4]他的玄学思想与前人思想的撞击,很自然地就产生了《声无哀乐论》,这是合情合理的,而非伪装的违心论。这从他的才学构成、现实中与司马氏敌对的情况以及《声无哀乐论》自身的结构便可窥见一斑。
  
  至于嵇康在与司马氏集团斗争中纵酒隐逸等行为是否为了麻痹敌人,笔者也是持否定态度的。正始末,司马氏集团与曹氏集团斗争加剧,“竹林七贤” 隐居山林,嵇康与山涛、阮籍等饮酒、服药、弹琴、咏诗、清谈,以锻铁灌园为乐,回绝司马氏集团为官的要求。嵇康与司马氏的对立是很明确的,嵇康嗜酒隐逸是明确地表示了自己与他们的不合作态度,谈不上“麻痹”敌人。当然,这种以不合作的方式进行斗争,手段比较灵活,既可以与“敌人”抗争,又可以保护自己不被迫害。另一方面,嵇康师老庄、讲无为、清谈、吃药是他历史的际遇,而纵酒隐居与他的才学构成也是密不可分的,并不是一种无奈之举。他的耿直是显而易见的,根本无须大费周折作《声无哀乐论》来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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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结
  
  嵇康最核心的美学思想应当概括为“越名教而任自然”。这一思想不仅体现了他老庄思想的一面,也表现出了他“声无哀乐”的思想。纵观嵇康的整个著作的思想可以清晰地看到,嵇康的美学思想在不同的著作中是相互印证,相互呼应的,并无矛盾之处,亦自然无“违心”之说。单凭嵇康所处时代与了了诗句,便论断嵇康作《声无哀乐论》是处于保护自己的违心之论,显然是站不住脚的。当然,也不能否认嵇康养生吃药、归隐山林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回避司马氏的作用。但究其原因,应当说既是师老庄的结果,也是与司马氏政权敌对的直接表现。另外,像作者这种把未得到学术界普遍
  
  认同的个人观点写进教材的做法,笔者亦不敢苟同。如果其观点正确,则无可厚非;如果观点有失偏颇呢,对读者的不利影响便可想而知。要知道,这是广大学生会引以为实的教材!
  
  参考文献:
  
  [1]金文达.中国古代音乐史[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1994.

  [2]蔡仲德.中国古代美学史[M].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2003.
  
  [3]吉联抗.嵇康·声无哀乐论[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1.
  
  [4]修海林,罗小平.音乐美学通论[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1994.
  
  [5]蔡仲德.音乐之道的探索[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03.
  
  作者简介:张震(1986— ),江苏东海人。南京艺术学院音乐学院音乐学系2006级本科生,研究方向:音乐学理论。
  
  (编辑:罗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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