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申

    有多少戏可以重来？有多少戏值得重排？当戏剧已经桑田沧海，是否还有能力去排？

   任何剧院都会有自己的看家戏，比如北京人艺的《茶馆》《雷雨》等，当然《鸟人》也是。凭借着《鸟人》，过士行从一个媒体记者变成了知名编剧，林兆华终于把荒诞和实验搬上了大剧场，林连昆确立了其表演功力的无上地位，梁冠华一跃成为了剧院青年台柱，何冰徐帆等刚刚毕业不久的学生也体验到了大戏的快感、享受了老艺术家们的熏陶和提携，北京人艺首次一部戏连演百场不间断……如此好戏，如果束之高阁未免是观众的不幸。

   今年的复排距离上次演出已经是十几年了，时光如水，物是人非。除了林兆华导演容颜未改外，其他演员均已是或病或死或因故缺席……当年的帅气潇洒的濮存昕，如今已经是年过半百。《鸟人》要复排，何冰从当年的龙套上升成为男一号。且不说其表演的水平高低，但从年龄上来看，让一个40岁出头的人去饰演相差几十岁的老人，不知是剧院的安排还是导演的处理。整台演出，何冰都在一种紧张的状态下完成，就像一张紧绷的弦，随时会担心自己不够老、不够派头。偶尔迸发出的火花也像是刻意地幽默，而不是林连昆那种的松弛的诙谐。

   如果说何冰对角色的难度在于年龄，那傅佳扮演的“天津卫”则只能用浅显来形容。作为《鸟人》中最具有戏份的角色，“天津卫”表演的难点不在于是否能逗乐观众，而在于能否控制好语速、形体和表演节奏。这一点上，傅佳显得有些“急功近利”了，原本可以更加巧妙的处理，因过于追求“笑果”而流于表面。与梁冠华当年的表演相比，可谓搞笑有余，可爱不足。

   濮存昕和严燕生在新版中，依旧饰演曾经演过的角色。可以说，二人的表演功力明显强于当年。特别是濮存昕的表演，当年只是一个带有符号性的角色，如今已掌控更加得当，把人物细节的东西进行了更多的展现，在台词处理上更加挥洒自如。唯一可惜的是，濮哥的身材过于魁梧，凸显得主人公何冰在感觉上更加“镇不住台”。

   《鸟人》是过士行最出色的剧本，其内涵深邃、可供开掘性很强。但时至今日，恐怕大多年轻观众已经不明白许多剧中的内容。如帕瓦罗蒂票10元一张、京剧当年落魄处境等等。好在剧本虽然内容不新，但其荒诞胜在通俗易懂，年轻观众即使不大清楚事物，却也不难理解精神，该剧应该还能再演十年。

    最要提及的是“大导”林兆华。这些年他复排的戏还真不少，而且几乎都是没有太大改动，只是把演员一换，其余的都是“以不变应万变”。这是他想重温一下旧日的辉煌寻求快感？还是坚信自己的创作具有永恒魅力？“一戏一风格”好像是林兆华的格言，但恐怕是针对新戏，勇于改善自己的过去是需要勇气的。或者说，创新没有必要？创新好了不一定被喝彩，但创新差了可会毁了一世英名。我不否认林兆华是个爱戏的人，但就连戏剧学院的学生都应该明白，对于不同的时代、演员、受众，要根据情况做出不同的解释和处理。照方抓药的“生套”只能是让原本精彩的东西变得丑陋。

   《鸟人》是一部致敬，就像人艺当年复排《蔡文姬》一样，经典也会有岁月的痕迹，观众们记住的是笑料，还是内涵，这恐怕还值得商榷。而对于演员选择的不当、对剧本内容的坚持、对导演处理的固守，有时候在致敬之余，更会献丑。大家嘴上说着“过去难以超越”以表示谦虚或者留条退路……新观众或许看着还行，但如果看过老版本，那必然会伤感万分——今不如昔！传统在流逝，创作在踏步，艺术在倒退！很有点《鸟人》主题的意思，或许这次复排本身就是个寓意深刻的戏吧！

  （编辑：许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