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图》没有故事它是诗歌

　　《涂图》是一部纯肢体动作性的舞蹈作品，从纯粹的舞蹈本质语言出发。侯莹运用的是黑与白两种色彩，干净而纯粹，背景是纯黑色的幕布，灯光只是一束束简单的白光，舞者们穿着灰色的衣服像冬天的树出现在舞台上，开始的部分，演员们几乎是坐在地上跳舞，每一个动作轻盈无声，每一个动作伸展到空中时都有片刻的宁静。《涂图》没有故事，它更像是一部诗歌，这和侯莹大多数作品一样，在她看来，现代舞不可能像电影和小说一样能叙述故事。但侯莹非常注重在创作中深挖主题。

　　《涂图》试图探讨这么一个主题：人与人、与物、与宇宙之间，以及在时间与空间上存在着怎样的关系？人类从心灵到身体，对外在的世界有着怎样的感知？应该怎样与之相处？

　　侯莹要求她的舞者越像孩子一样轻松活泼、无所顾忌，就会越跳得好，这个作品探讨的主题比较大，但她希望轻盈的动作能减轻主题的深重性，也更有诗意。在所有舞者围在一起，用手背捂着一只眼睛的那场舞中，音乐像响雷一样炸开，舞者们时而蹲下，时而仰面朝天，极为单纯的动作让人感觉到他们就像是一群面对灾难无知的孩子。在侯莹的作品中，总是少不了这种灾难式的场景，在《涂图》中表现得最发人深省。“在每个时代，或者说我们生命的任何阶段，世界都会有你预料不到的灾难发生，每个人面对灾难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有一种人他永远不知道反抗，不反抗也是一种反抗的力量，”侯莹说。

　　跳《涂图》不亚于一场足球赛

　　侯莹创作《涂图》一共分为两个阶段，早在2009年，她创作了《涂图》的前半部分。那时，她刚从美国回来不久，创作这部作品的初衷是想把自己那些年在美国与各位舞蹈大师学习、交流、创作的经验，以及多年来对东西方舞蹈中身体的挖掘和思考，来一次总结性的创作。“其实道理很简单，我希望运用所学发展出一套属于我自己的舞蹈语言。这是每个舞蹈家的必经之路。”

　　舞者们在舞台上的每一个动作，侯莹都有极为严格的要求，从二维延展到三维再到四维，每一套舞蹈动作都必须是360度的，从舞台的任何一个角度都能观看。但侯莹追求简朴、单纯的美学观念，她要求舞者的每一个动作又必须是简单、单纯而又透明的，不能不复杂。这对舞者来说非常有挑战性，演出《涂图》70分钟一场舞跳下来不亚于一场足球比赛，每个人都挥汗如雨。

　　在莫斯科普希金剧院演出结束后，有观众走过来对侯莹说，“我知道，你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有思考性，像雕塑。”另一些观众则表示，《涂图》的艺术形式非常国际化，即有西方的舞蹈表现形式，又有东方的韵味和空灵之气。侯莹非常激动，她认为莫斯科观众理解她的这部作品。

　　音乐是舞蹈最大障碍

　　在莫斯科演出刚开始时，观众以为《涂图》现场技术人员忘了放音乐，观众中有不小的低低的骚动，但很快，观众意识到这部作品的开始部分是没有音乐的，只有舞蹈。

　　侯莹认为创作这部作品最大的障碍就是音乐，她发现自己一旦感觉到音乐的存在，那么她就一定要换掉它，或者想办法破坏掉它。因此，在作品开始部分，她干脆摒弃掉音乐，让整个剧院回归安静。

　　不得不说，在处理舞蹈和音乐的关系上，侯莹是非常苛刻的，留给音乐的空间非常狭小，仅仅是点缀而已。这使她整个舞蹈的节奏不是依赖音乐调子，而是在肢体运动中寻求舞蹈的节奏。这和传统舞蹈不一样，在传统舞蹈中，创作者往往是要先找好音乐，根据音乐的节奏去创作舞蹈。

　　在舞蹈创作中，为了让舞蹈脱离音乐的主宰，侯莹都是每完成一段舞蹈之后，才让音乐人来配乐。“你要知道你创作的是舞蹈，而不是音乐，”侯莹一再强调这一点，“节奏太明显的音乐，只会限制我的舞蹈空间，显得这部作品非常的狭窄、紧张和拥挤，舞蹈就没有了自由。可以这么说，音乐从来没有给我带来灵感的，它只会给我带来意境和氛围，所以说，我的舞蹈可以不需要音乐。”

　　（实习编辑：邢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