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皮娜·鲍什,人们有很多好奇。德国重量级舞评家施密特的《皮娜·鲍什:为对抗恐惧而舞蹈》细腻描述了皮娜·鲍什的从舞经历,她的个性、感情、生活与作品。施密特不仅是德国舞蹈界的权威舞评家和史学家,而且据说是鲍什惟一信任的舞评家和男人。
《皮娜·鲍什:为对抗恐惧而舞蹈》(约亨·施密特/著 林倩苇/译)
鲍什·舞者——在乎的是人为何而动
她成为德国最受欢迎的出口文化、世界最有名的舞蹈代表人物、一位新舞蹈的勇气之母。令人更感讶异的是,她在1973年秋天开始她的职业生涯时,曾针对编舞意图说过一段外人觉得不该是出自一位编舞家口中的话。“我在乎的是人为何而动,而不是如何动。”这句话在此时依然有效,而且已然成为德国舞蹈剧场的一种信条教义,皮娜·鲍什更是其最主要的代表人物。
当我1980年代初在台北作一场关于德国舞蹈的演讲,同时播放一段节录鲍什舞作的录像带时,那些年轻的台湾舞者质疑:“这叫舞蹈?您把这种东西称为艺术?”几年后,他们开始模仿录像带中所看到的皮娜·鲍什的工作方式和舞作片段。这当然不是出于偶然,而是一种艺术成就的结果,它触动了人类内心的最深处,因为它处理了与人息息相关的问题。没有人在看过皮娜·鲍什的舞剧后不受感动。不喜欢她的舞作的人,会痛恨它,因为她的舞作传达的是跟人类本身有关、而人类却拒绝知道的事物,因为她的舞作触动并伤害到人类的所有心理层面,许多人根本不愿面对自己的心灵感受,因此讨厌她的舞作。
鲍什·观众——初次观看多半会震惊
初次观看皮娜·鲍什舞作的观众多半会感到震惊,就我看来,其原因有两个。其中之一跟她的主题有关。这位编舞家的所有舞作主要是处理人类存在的核心问题,这些问题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曾自我提问。它们谈及爱情和恐惧、渴望和孤独、挫败和恐怖、童年和死亡、回忆和遗忘。近几年,她的关怀更扩及环境受到的破坏与毒害。
然而,这只是皮娜·鲍什的舞作主题引起观众强烈震撼的两项主要原因之一。另一项则是人人都可感受到的强硬坚持,这位编舞家利用这种坚持,提出她对存在、社会或美学的省思。舞作所讨论的冲突不会随意带过或和谐处理,而是让它们有所结果。皮娜·鲍什不找借口逃避,也不允许她的观众这么做。对每个人、包括她的专业评论家而言,鲍什总是不断地指出人们的弱点,造成大家内心的不悦,并持续地要求人们改变老套的生活方式,抛弃冷酷无情,并且开始彼此信任、彼此尊重、体谅、共同生活。
鲍什·自我——拒绝面对公众
皮娜·鲍什很不喜欢他人过问她的工作。她在过去几年中更加隐藏自己,拒绝面对公众。她变得敏感,甚至多疑,有时让人觉得她有种被跟踪的感觉。对于排演拍照一事,她只允许她钦点的摄影师来做(假如她如此排斥摄影师和记者而受到媒体抗议时,她会放弃坚持,让部分人观看排演,但批评者却无法理解她的选择标准为何)。
她对观看排演者的挑选很仔细且极其限制,因为要是任何人有兴趣,她就允许他们进入的话,那么来自全世界的客人肯定将此地挤得水泄不通,让她无法工作。另外,她也完全拒绝大家把触角伸入她的私人领域。她从不公开私事,这位女士不希望她的私事被透露出来,她有时只给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然而她身旁的人必须毫无异议地遵照她这坚定而严厉的愿望。
鲍什·恋人——为即将死去的恋人编舞
年轻时,皮娜·鲍什和舞台设计家罗夫·玻济克(Rolf Borzik)过从甚密。他来自荷兰,皮娜·鲍什在福克旺学校期间认识他,把他从埃森带到乌珀塔尔来,1980年1月27日,玻济克在鲍什的舞作《贞洁的传说》首演后几个星期,死于白血病。这次的舞作是他最后的舞台设计。
皮娜·鲍什在罗夫·玻济克预知死亡之后,一头栽进工作里。几个月后,《1980,一部皮娜·鲍什的作品》出来了(此舞作的舞台基本想法来自玻济克),那年年底的作品是《班东尼琴》。这期间,在夏月时分,还跟舞团做了一个大型的拉丁美洲巡回表演。
来年,这位编舞家跟作家罗纳德·凯(Ronald Kay)相恋,罗纳德·凯是德裔智利人,以西班牙文写作,他因主编德国作家休伯特·费希特(Hubert Fichte)的遗作而有点名气。9月28日,这对恋人的儿子来到世上,他的母亲为纪念自己年少的那段爱情,于是将他取名为罗夫·索罗门。
鲍什·儿子——母亲这个身份是“奇迹”
皮娜·鲍什在孩子出生那几年,牺牲奉献地照顾他。从女性主义的角度来看是个“新母亲”。一开始,她带着罗夫·索罗门到处跑,她不会因在公共场合把孩子放在胸前吸奶而觉得不自在。在多次访谈中,她将她的母亲身份形容成“奇迹”:“现在我每天都会发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些经由你自己的身体出来的奇妙事物,你突然了解它的关联性。上天赋予女性独特的胸脯,在这时候才感受到它的功用。我了解这个原理非常简单。然而,这却是一个奇特的经验。”
不过当时她也说过,这个孩子让自己的时间变得更少了,让生活变得“更麻烦”。从前,当每晚所有的排演结束后,大伙儿会出去走走,谈些事情或喝杯酒,轻松一下。现在这一切变得相当困难。有一段时间,她愧疚地把工作排在最后,“我想让事情顺利些,好多一点时间跟孩子相处。”
然而,皮娜·鲍什最后仍把工作摆在生命的第一位。假如巡回演出是在学校的假期期间,罗夫·索罗门也会跟舞团到世界各地旅行。否则就有朋友扮起干爹干妈来帮忙,当然还有孩子的爸爸,至今他还住在家里的阁楼,每场舞作的首映必定出席,除此之外,他几乎难得在公共场合露面。
鲍什·“丈夫”——活在她影子下的男人
皮娜·鲍什和罗纳德·凯之间的关系,一直扑朔迷离。早几年前,乌珀塔尔舞蹈剧场首次在罗马巡回表演时,这个被冷落的男友曾为了这位编舞家因事业而忽略他这件事,在公众场合借故跟她起争执,引起她的注意。扮演皮娜·鲍什的“丈夫”,当个活在她影子下的男人,而非“站在旁边支持她的男人”,的确不容易。
二十年后的今天,罗纳德·凯在皮娜·鲍什的生命中依然占有分量。不过两人现在的关系如何,仍是秘密,我们不能也不想去揭开。皮娜·鲍什一直尽量避免任何丑闻,她曾获得许多国家的奖牌与勋章,受到全世界的欢迎。在她的生命中,工作和她的舞作排在首位,或许(几乎)遍及全世界的大型巡回演出也是。她的这项决定应该得到公众的尊重。(赵明宇/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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