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末，郎朗伤愈复出后在国家大剧院的国内首秀，一曲莫扎特的《升c小调第24钢琴协奏曲》，在指挥家杜达梅尔和柏林爱乐乐团的密切合作下顺利完成。与以往激进的风格不同，在这次的演出中，郎朗内敛而优雅。
就此以后，“郎朗是中国的莫扎特”“郎朗只是音乐的搬运工、莫扎特才是音乐的创造者”“郎朗带来的不仅是音乐上的盛宴，还是视觉上的享受”种种“一争高下”意味的讨论涌现出来。
本周小编带你读传记，通过《遇见莫扎特》一书，和大家一起重回音乐天才的练就现场，赏析一幅历史学家为音乐学家所作的肖像画。看与莫扎特精神高度契合的保罗·约翰逊怎样理解关于莫扎特的一些历史聚讼和人生奇遇。
“音乐神童”，始于放弃事业的父亲
3岁能辨认出和弦、4岁能演奏短的键盘音乐、5岁能谱写乐曲片段、6岁在选帝侯面前正式演奏、7岁起踏上欧洲巡演之路、8岁写出数部小提琴与钢琴鸣奏曲。莫扎特神童的标签从没有被人质疑过。
6岁的莫扎特在维也纳宫廷演奏 图源：维基百科
他如此之早开始创作，主要源于自己父亲。其父利奥波德·莫扎特热爱音乐并成了当时最博学的音乐学家之一。在自己事业大获成功之时，他似乎已经认定自己音乐前途有限，几乎放弃作曲和演奏，转而将自己的努力集中在培养孩子身上。他很快得出结论——自己是在抚养一个天才。而莫扎特的热情回应也让他坚定了这一信念。从利奥波德写给莫扎特的信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当时莫扎特的状态：
“小时候，你是严肃认真的，而不是充满孩子气的。当年坐在键盘前或专注于其他音乐活动时，没人胆敢跟你开半点玩笑。为什么？甚至你的表情都如此肃穆，以至于许多敏锐的人，在看到你才华的早露以及你始终凝重和沉思的小面庞后，不禁担心你的一生不会长久。”
莫扎特手稿 图源：维基百科
莫扎特早期的手稿，大都是模仿父亲演奏过的作品，并经由父亲校订、誊写。他们在音乐的喜好上也高度一致，利奥波德还教会莫扎特制造隐藏在音乐中的玩笑。自幼受到父亲的影响和引导，音乐仿佛已经融入到莫扎特的生理和心理系统，成为他天性的一部分：他的演奏和作曲如同呼吸一样收放自如。这也是他不牺牲任何质量而创作出如此多作品的原因。
如果没有父亲的帮助，莫扎特自己能否成为一位伟大的作曲家？或许，这是他自己的功劳，也是父亲的功劳。
想要成为作曲家，先要成为乐器大师
莫扎特八九岁开始就能即兴演奏所有键盘乐器。但是，他自认为自己钢琴奏鸣曲的演奏缺乏连贯，贝多芬也评价他的“技巧太过起伏”。对于类似这样的问题，莫扎特完全能找到为何表现不好的原因。因为他很清楚乐曲的内在工作原理，更对制音系统了然于心。他在信中评价约翰·安德烈亚斯·施泰因的古钢琴时有这样一段话：
“他的乐器相较于其他采用擒纵机构的的乐器具有这一特殊点……但没有了擒纵机构，则无法避免声音发出之后的杂音和颤动。当你按下键时，击槌在敲击琴弦后弹起，然后再次落下，而不论你是持续按键，还是抬起手指……”
存于博物馆的莫扎特信件 图源：维基百科
莫扎特离不开钢琴，但也有证据表明他更喜欢小提琴，特别是中提琴。但不论是小提琴还是中提琴，他演奏起来身体上都有困难，因为他的胳膊比较短。
莫扎特清楚，小提琴可以演奏出四个八度的所有半音和微音程，甚至某种程度上的和弦，但是其结构非常复杂，它有70个部件，制造和拼装这些部件需要极高超的技艺。为此，他曾多次将一把小提琴拆开和重组，但他意识到，缩短琴弦以适应短胳膊的琴手是有限度的，因为这会应影响到共鸣箱的位置，而后者对整体乐器的音色、音量和音准至关重要。
为此，莫扎特在后期为小提琴、中提琴创作曲子的时候，都充分考虑到它们的特异性。比如1779年创作的《交响协奏曲》（K.364），莫扎特将琴弦调高一个半音，即以D大调来写独奏部分——所谓的“移调变格定弦”技法。通过这种方式，演奏者以演奏D大调的指法弹奏，但音乐听上去像降E大调。
这个调增大了中提琴的音量，使其音色更为明亮，并且中提琴的四根琴弦中又有三根可以强化这个调的主音、下属音和属音。莫扎特的这份匠心，中提琴的卓越性经由强化后的表现得以彰显。
在之后，莫扎特更针对圆号、大管、单簧管、长笛、小号等乐器的特点，为它们量身定做了能够最大限度展现乐器本身表演技巧的曲子。
“美妙爱情”和“拮据婚姻”催生的作曲机器
莫扎特感情生活里，主要提到三个女人，分别是他的初恋、表妹和妻子。
1777年，在曼海姆，莫扎特遇到阿洛伊西娅·韦伯。她出身于一个人丁兴旺的音乐家族。莫扎特赞扬其声音“非常之美丽和清纯”，并为她写了大量音乐，尤其是多首咏叹调；后来又倾尽全力为阿洛伊西娅谱写歌剧，为她创造机会。如让她在《魔笛》《剧院经理》《唐璜》等歌剧中饰演重要角色。而当莫扎特想要娶她时，她在做出某种调情似的诱惑后，选择了别人。
伤心绝望的莫扎特返回萨尔茨堡后和自己表妹走得很近，在失恋的痛苦逐渐缓解消散之后，莫扎特意识到自己和表妹之间缺乏共同语言，难以交流。之后，他正式向阿洛伊西娅的妹妹康斯坦策发起追求。最终两人在1782年8月4日结婚。
莫扎特妻子康斯坦策 图源：维基百科
这对新婚夫妇返回维也纳开始共同生活时，他们第一次背上了债务。当然，举债在18世纪和19世纪初的已婚夫妇中几乎普遍存在。由于铸币的短缺以及纸币的引入缓慢，绝大数中下阶层和中层人士终其一生都家无余财。
为了应对这一时期拮据的生活，莫扎特大量创作歌剧、举办公开音乐会、出售钢琴协奏曲、奏鸣曲和交响曲的乐谱。理所应当，他在这一时期如同一架创作机器，不得不眠不休的创作素材。
“不是悲剧”的悲剧
比烟花般灿烂，如烟花般短暂。
莫扎特维亚纳中央公墓 图源：维基百科
莫扎特的一生太过短暂，这通常被描述为音乐史上的一个悲剧，事实也确实如此，但这个悲剧的程度也不应该被夸大。他给后世留下数量庞大的音乐作品，比百分之八九十的其他作曲家的产量都要多得多。创作频率几乎从来不会超过一周。从5岁开始，在他35年的生命历程中，他创作了：
17部弥散曲、7部大型歌剧、7套芭蕾舞音乐、8部声乐或器乐的二重奏或多重奏，以及58首咏叹调、61部交响乐、24首小夜曲和嬉游曲、19首管乐合奏曲、15首进行曲、219首舞曲、23部钢琴协奏曲、10部弦乐协奏曲、16部管乐协奏曲、27部弦乐四重奏、6部弦乐五重奏以及数量庞大的、难以归类的其他作品。
而所有这些数量惊人的作品，全部都是以莫扎特亲笔手稿的形式流传下来的。莫扎特像个认真的学生一般，笔记干净整洁、小心翼翼，极其准确。即使偶尔发生错误，他也会自己发现，并在一张单独的纸条上改过来、贴在乐谱上。
因此，如果从数量和质量上考量，“莫扎特的悲剧”似乎并不能成立，真相是，他比任何人更早的开始创作，并且直到生命的最后阶段还在创作，他的一生都充满了创造力。
正如保罗约翰逊在书中所说：在他努力工作、以最高水平的专注度不断进行创造的一生中，有不幸，也有许多失望，但他的精神始终激昂。他爱他的上帝、他的家庭、他的朋友，以及最重要的，他的工作（他将之视为自己侍奉上帝的方式），愿上帝保佑他！
《遇见莫扎特——从神童到大师的音乐人生》
保罗·约翰逊 | 著
成铨 | 译
建投书局 | 出品
中译出版社 | 2019.06
（编辑：李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