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佴旻先生
1517年马丁 鲁德写给梵蒂冈的那张“大字报”,吹响了欧洲文艺复兴的号角,开始把人们从封建专制的压迫下解放出来;1982年李小山的那张“大字报”,捅开了中国画坛那幢森严的门户―――如同火山喷发,一旦破土,就势不可挡!
当时,我还是十几岁的学生,一个伙伴悄悄的告诉我说∶“有人在杂志上发表文章说中国画不行了”!我看他眼里充斥着惊慌,怯生生的,好像是他做了什么错事。他绕开了杂志上涉及到的人名,就想皇帝死了不能说死一样。那是多么虔诚的心灵啊!我心里也惶惶的,心想∶“中国画完了岂不是我也完了呀”?我开始为中国画的命运担忧,也为李小山担忧,我觉得他真有勇气,真是个英雄―――就想起了荆柯!现在,有人说荆柯是流氓,我认为荆柯就是刺客―――刺客杀了坏人就是英雄。
我的早年生活是在民间工艺和民间美术的环境里度过的,父亲是个靠手艺吃饭的人,他是一个技艺超群的木匠、建筑匠,能雕会刻。我的叔叔,堂叔也都是木匠和画工,我这双手也曾经在放学的间隙里跟他们拉过大锯。现在父亲年岁大了,放下了手里的活计,70多岁的人,却不通达世故,说出来的话往往是最真的,也是最难听的。他最大的愿望是我跟着他干活儿,学他的手艺。
……现在我也是一个靠手艺吃饭的人了。
在国外的这些年里,有一段时间我喜欢穿唐装,那一溜算盘子似的钮扣,走在街上或着集会时,不用介绍人们首先说,哦!你是中国人。当时在名古屋或者哥伦比亚的街上,你说找一个穿唐装的人,找到了哪个人一定是我。后来,我注意到,在中国,除去上海欧佩克各国首脑,穿唐装的都是从国外回来的中国人!我突然觉得―――穿唐装时的我象个玩偶!
我自幼画水墨画,我爱水墨画,但在后来停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不看也不画,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它,琢磨它;那几年我刻版画,画油画,可无论做什么我都不曾忘记过水墨画;有一次我在印版画的时候突然笑起来,跟前的朋友问我笑什么?我说∶“同床异梦”!
在中国大陆的一个熟人,每次见面,他脖子上总戴着一个用红布缝制的系在红线上的香包。无论春夏秋冬,多少年过去了,他告诉我,那是他挚爱的女人送给他的,原来有香味,年头多了,香包已经没有香味,但那个小小的包里却装进了他的“魂魄”,那是一次铭心刻骨的爱,他说∶“一辈子有那么一回就够了”!他带着那香包去会别的女人,去做嫖客。
徐冰曾经做过一件作品,让两头象征着东西方文化的猪交尾,愚意是一种文化对另一种文化的强奸……但谁又能说,那不是情愿的,那是一场强暴呢?
上世纪四十年代的剑桥,有一个研究鬼学的心理教授,他大讲人鬼情未了,人们都知道他不信鬼,偌大一个剑桥也没有别人信鬼。他只所以还能在剑桥的讲坛上讲他的鬼学,除去衬托剑桥大学在学术上的宽松,那也是他谋生的一个手段吧。
这个社会真的是可怜,能干聪明的人满世界跑,有气节的人却象侠客飞贼不多见了;每个人都伶牙俐齿,有八个面孔,都变成了物欲的奴隶……
每当我看到那些先生们,用颤抖的声音,在一个改革开放的中国发表那些连他们自己也不准备实行的“理论”时,我不仅要问∶“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啊”?!
2003年7月于北京
(编辑∶徐一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