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艺术登陆新加坡,艺博会初设了国家平台,组委会邀请了各个国家及地区的重要策展人来负责该地区平台展览的策划。一直活跃于国际策展的曾文泉负责了台湾平台的策划,展出的四位艺术家:高重黎、袁广鸣、吴天章、涂维政的作品,这四位都是在台湾较有影响力,独具个人特色的艺术家。这四位中,除了高重黎,曾文泉个人都有收藏他们的作品,而他们的作品其中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的作品基本都是以装置多媒体的形式呈现的。
在作为国外及台湾许多重要双年展及艺术活动的策展人之外,事实上,曾文泉最初是从藏家开始进入艺术圈。从早期的现代艺术转向如今的当代艺术收藏,他的收藏经历已经超过二十年之久。曾文泉从YBA(Young British Artists)建立起自己的当代艺术收藏,如今,其收藏体系囊括了中国、欧洲、美洲和亚洲大量的当代艺术作品。而这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其在装置多媒体方面的收藏,有许多我们所熟知的国内外装置多媒体艺术家的作品:如陈界仁、徐冰、黄永砯等,都在他的收藏范围之内。
比起架上 更钟爱装置多媒体作品
谈到自己的艺术收藏,曾文泉在接收记者的采访时谈到:“最开始,我是从收藏现代艺术开始,那会儿接触的都是架上的作品,收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开始跳到影像、装置,这应该是符合一般藏家的规律。一开始的时候收一些华人艺术家的油画作品,像常玉我就有收藏过,可是现在我已经对架上的东西不感兴趣了。当然我还是有收一些架上作品,可是在同一时间,我会收藏更多的影像作品”。
“我有很多很重要的video,而且基本都是国际性的艺术家的video。比如我有台湾艺术家陈界仁的《凌迟考:一张历史照片的回音》,另外还有泰国、日本、韩国、越南等的许多艺术家的装置多媒体作品。中国内地当然也有,像徐冰、黄永砯等。
最近我有在关注一位年轻的中国艺术家:程然,他现在参加荷兰阿姆斯特丹皇家视觉艺术学院的艺术家驻留项目,会持续两年的时间,那是非常难进去的一个驻留项目。这是我第一个真的有兴趣想收的中国艺术家的video,那是因为跟我现在收的video有一些对话”。
我之前也有想过要收杨福东的作品,可能我对杨福东的看法跟别人比较不一样。我一开始看他的东西,有一些作品我非常喜欢,他有一年帮香奈儿做一个video,是一个模特的脸,你会觉得那个模特看上去是照片,其实走进去有一点点肌肉在动,那件作品时间也不长,差不多四五分钟左右,那是我比较喜欢的一件。反而像《竹林七贤》我没有那么大的感觉,可能我不是在中国出生长大,有的时候音乐的部分,在看的过程当中会被吓到,我觉得可能是中国的音乐表现的太明显了。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程然的原因,因为他的作品都是非常轻描淡写的,轻描淡写才有更大的力量。
如果了解曾文泉的个人经历,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在众多艺术门类里,偏爱影像艺术。
最早,曾文泉在美国著名广告公司“李奥贝纳”及全球著名的传播集团奥美进行广告方面的工作,这让他对创意艺术有了一定的认识。之后,他开始了自己长达17年在电影公司的工作。在那个年代,由其公司制作的影片有许多内地观众所熟知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菊豆》、《秋菊打官司》等,同一个时间侯孝贤的《悲情城市》也是这个公司制作的。2001年,他又担任迪斯尼电影公司设在台湾分部的负责人,多年与电影及影像打交道的经历,让曾文泉对影像有了很深的认识。“所以影像的东西对我来讲很容易进去,跟我的工作背景有关系,因为看电影看了很长时间,所以就知道影像艺术是什么”,他笑谈到。也正是因为这么多年与视觉艺术打交道,还在他退休之前,被台湾一所私立大学:实践大学聘为了视觉媒体方面的教授。
在美学基础上 欣赏独具政治性的作品
要说曾文泉收藏的第一件影像作品,他谈到:“就是陈界仁的《凌迟考:一张历史照片的回音》。之所以喜欢它,而且收藏,是因为我对社会政治议题比较感兴趣,所以我收藏的许多东西都是带有政治意味的”。
“陈界仁这件影像作品创作于2002年,是根据一位法国中尉1905年在北京拍摄的一张照片得到的创作灵感。这张照片是一个男人赤身裸体,被捆绑、灌食鸦片之后,被凌迟的情景,当他被一片片割掉自己身上肉的时候,他的表情竟然是一张笑脸。当时这张照片在法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并以这张照片做宣传,说中国人还处在茹毛饮血的野蛮时代,我们要过去拯救他们。陈界仁所做的《凌迟考》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解读这张历史照片,比起探讨历史的,陈界仁更多地是谈由历史所构成的现在:在这段拍摄凌迟过程的黑白影像里,闪出了一张张当代面孔:冷战时期的政治犯、工厂污染受害劳工、失业廉价劳工……“今天的劳工不就是处于广义的凌迟状态?反复、漫长、无止境,以及非人道的剥削,他们的生命被资本市场视为‘物’,剥削完了就被抛弃。所以对我来讲,这是一件具有政治意味的影像作品”。
“包括我收藏的一位越南的艺术家的作品,是从美国的观点来看丑陋的越共跟越南人,这个艺术家拍的很像《现代启示录》,他是从越南人的观点告诉你说你是怎么样来侵略我们的国家,我对于这类议题的东西很感兴趣”。
“还有一件比较有意思的装置作品,是黄永砯的《大限》,这是一个大碗,碗的外面画的是很漂亮的风景画,具有很传统的中国色彩,但是碗里面装的全是英国的垃圾食品,然后写上:1997年7月1日过期。这是一件隐喻香港回归的作品,对我来讲,这类作品很有趣。这构成了我所收藏的作品之间的一些对话”。
“当然,我喜欢一件作品,首先它在美学上必须是站得住脚的。比如黄永砯的那个大碗上面的画,画的非常具有殖民味道的颜色,红红粉粉绿绿的,很漂亮,当那个作品只是摆在那边,会被它的漂亮外观吸引,你会去欣赏,不会想到太多政治议题,而当你再细细研究之时,你才会思考到其中蕴含的政治意味”。
建立收藏体系 选购藏品偏重一级市场
因为其收藏所涉及的艺术家跨的国家及地区很广,另人好奇这位藏家都是如何收藏到这些有意思的作品?曾文泉谈到:“我现在的另外一个身份:策展人,经常要跑到各个地方。所以可以去看到全世界各地的艺博会、画廊。包括在很多双年展上面,能看到许多具有实验性的装置多媒体作品。”
至于买东西,虽然各个渠道我都会有,可是我买东西比较会在艺博会跟画廊这些一级市场上面,我不太会进拍卖会,因为拍卖会对我来讲很不真实,很不真实的原因是:只要两个人就可以让价格翻掉了,你怎么知道这两个人是没有说好的。所以老实说除非是一些旧的东西,很难在一级市场有流通,我还是会去拍卖会买。因为我会考虑自己的收藏体系的建立。比如在我的收藏里边缺少一位艺术家五个时期里面其中一个时期的作品,而这一件作品我非得去拍卖会不可,否则买不到。举个例子像黄永砯的作品在画廊很难买到,只有欧洲的一家在卢森堡的画廊里有,那是一个很小的画廊,而且还是在地下室,要找他的作品就得特别跑去那个画廊。你要找到好的东西真的很不容易,所以他的收藏就是直接在拍卖会拍的”。
后记:艺术收藏 融于生活
在接受我们采访时,曾文泉说,如果哪一天去台北,可以去他家做客,因为在他家里,可以看到许多他收藏的艺术品。
“我家有三层楼,天花板有6米高,从一层到顶层保留了一定的空间,中间没有任何隔断。当时我盖房子时,就在考虑我要展示作品,同时,我要生活在里面。”
“对我来说,如何让生活变得更艺术很重要。所以在这其中,我在这个空间里面的生活本身是很重要的。虽然我想展示很多的作品,但不能为了展示这些作品而妨碍我的生活。所以我家里东西摆的不多,大概十多件,当初的设想也是不能让整个空间塞得满满的。然后我会常常换东西,如果你住在一个空间里面放了一大堆作品,很怕走路撞到什么的,这样反倒会影响到你的生活”。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