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在北京长安大戏院上演的“魅力春天”青年京剧演员擂台赛，在戏迷观众中掀起了一股观戏热潮。北京电视台文艺频道热播的《寻找戏曲文化传播大使》栏目，同样把焦点对准了青年戏曲人，展现他们年轻、时尚的一面。3月26日，北京京剧院院长李恩杰与北京台戏曲节目主持人孔洁做客京华茶馆，畅聊京剧那些事儿。

　　京剧是一门古老的艺术吗

　　只要还往前发展就没有没落

　　一提到京剧，不少人都觉得是一门“古老”的艺术。其实相比600年的昆曲，200多年历史的京剧在中国戏曲长河中更像个青年人。李恩杰院长觉得，“古老”这个词要分两方面去看，一方面说明京剧的历史悠久，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另一方面，可能有些人觉得它在当今社会有点没落了，边缘化了。

　　怎么看京剧在当今社会所处的位置？李恩杰说：“我们说一门艺术是不是没落了，甚至消亡了，关键是看它是不是在往前走。回头看京剧的历史，在上世纪60年代以前，它有着近百年的辉煌阶段。如果认为它一百年前的辉煌是无法超越的，那它可能是没落了。但是，如果我们觉得京剧还在按着艺术发展的规律往前走，还能在之前那一百年辉煌的基础上，创造新的辉煌，那么它就不是没落的、边缘的艺术。”

　　孔洁说，当今社会的艺术是多样的，要清晰地看到京剧自身的位置和优势。“我对京剧往前走是有信心的，一开始我也觉得京剧是不是太陈旧了，现代人还看吗？但从这些年的经验看，现代人要么不爱，要爱就是一辈子。现在年轻人生活节奏太快了，着急赚钱买房子，心里跟西皮二黄不在一个节奏上。等到了35岁以后，节奏慢下来了，对财富的观念也在变，这时京剧偶尔一个机会打动你，你就忘不掉了。”从对京剧一无所知，到听一次就爱上的例子太多了，孔洁身边就有一位，“我夫人就是这样，开始我带她去看戏还要哄着，后来看了几次自己就喜欢上了，现在还经常拉着闺蜜去看戏”。

　　为何重点推青年京剧演员

　　观众断档让年轻人影响年轻人

　　“魅力春天”青年京剧演员擂台赛和《寻找戏曲文化传播大使》栏目，不约而同地把焦点对准了青年京剧人。孔洁说，做戏曲栏目这么多年，他有个很深的感觉是戏曲观众断档了，“有点两头多中间少，就是老观众和小朋友喜欢京剧的多，年轻人不怎么爱看戏，所以我们做这档栏目就是想让年轻人影响年轻人”。

　　为了做这档栏目，孔洁特别策划了几个小短片，比如展现青年演员去面试的场景，“他们的坐姿、仪表明显是不同的，透着中式古典的美。”在这档戏曲真人秀栏目中，编导们尝试着把戏曲的程式动作分解，让观众去模仿学习，体会其中的含义。比如在本周一晚的第八期中，王宁等青年演员将表演哑剧《理发》，孔洁说：“我们让戏曲与当下的生活和一些热门话题结合起来，前一期还尝试让京剧演员表现马术，观众一看就明白了。”

　　除了孔洁提到的王宁，还有周恩旭、张茜等青年演员都参加了这次的“魅力春天”擂台赛。今年是擂台赛的第四届，如今“魅力春天”已经形成一个品牌，很多戏迷票友都很关注这些80后、90后演员们演得怎么样，今后能不能挑大梁。不过，李恩杰回想擂台赛当初创办时，也遇到不少阻力，“有些人也质疑，京剧院这么多年轻演员，都让他们成角儿，以后院里还怎么演戏。”

　　现在，这些顾虑和质疑已经逐渐打消，杨少彭、张建峰、常秋月、姜亦珊这些参加首届“魅力春天”擂台赛的演员已成长为青年京剧领军人。李恩杰说：“我们的目的不是说把每个人都培养成角儿，那不现实，而是调动这些年轻人的积极性，京剧人才的培养必须要形成梯队，才能不断往前走。”

　　如何理解京剧是角儿的艺术

　　发挥名演员的自主性而非限制

　　稍了解京剧的朋友，大多听过这么一句话“京剧是角儿的艺术”。那么，两位嘉宾是怎么理解的？李恩杰院长说：“这些年我们院里也在思考，大家对这个论点没有问题，但是在怎么理解、对待上是混乱的。以前从剧院的决策层来说，没有角儿什么事儿，剧院排什么、演什么，都是领导干部的权力，角儿没有参与的权力。”

　　角儿在剧院没有参与决策的能力，这就造成一些角儿为了实现自己的艺术追求，要求当干部。李恩杰院长认为，这跟京剧艺术的发展规律是相违背的，“结果就造成了当不成干部的角儿永远是被动的，人家让排什么就排什么，而角儿当了领导以后想干自己的事儿，又被当成了以权谋私。”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北京京剧院近几年推出了“项目制”。李恩杰说：“我们这个项目制就等于是以角儿为中心，角儿怎么说，剧院从上到下经过评估以后，就围绕角儿来做。现在剧院排戏，有一些是政策的需要，比如一些革命历史题材的，但一般情况下，要给角儿足够的艺术空间。”李恩杰还谈到，现在的院团有一个误区，就是为角儿“量身打造”，他说：“所谓的量身打造，为什么老打造不好？其实是你院团领导去打造了，不是角儿自己去打造，我们要做的，就是发挥这些名演员的自主性，而非去限制他们。”

　　李恩杰透露，北京京剧院“项目制”的经验也是这么多年探索出来的，比如今年京剧名家杜镇杰推出的“寻梦承泽”系列演出，就是由杜镇杰、张慧芳牵头去整理《四郎探母》《杨家将》等十二出传统剧目，并贯穿全年演出。

　　京剧的“市场”价值在哪儿

　　不仅要看票房还得看市场潜力

　　聊到“魅力春天”擂台赛要在15天集中上演19场演出时，孔洁不忘主持人的职业习惯，向李恩杰院长提出自己的疑惑，集中演出那么多场，市场票房怎么保证？这也是很多人的疑虑。李恩杰说：“这次的演出平均有八成上座率，还有几场满座。这跟‘魅力春天’的品牌效应分不开，很多观众是冲着这个擂台赛来的，另外还有演员的努力。”他透露，第一届擂台赛时把演出票房作为一个标准添加进了综合分数，“当时很多人反对，说这不是让演员买票房吗？其实不是，我们是想让演员树立市场意识。从京剧的历史来说，它本身是在市场中形成的。如果没有市场，全靠政府补贴保护，那就不能生存。”

　　在李恩杰看来，现在很多人对京剧市场票房的认识不太准确，“如果只从眼前经济投入产出的关系看，只盯着演出票房，就太短浅了。很多名角的票房成绩可能也弥补不了一场演出的整体投入。但是要看到他们的市场价值，还要看他们带给周边的经济价值、文化价值。”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