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齐格弗里德·克拉考尔(德)
已有各方学者对克拉考尔的观点进行重新评价,他们的结论此后已成共识,我将尽可能简述要点。首先,梅育和雅诺维支的原剧本早有一个框形故事。故事在“一座乡村别墅气派的大阳台”上开始,弗朗西斯(Francis)和妻子简(Jane)正与一些朋友交谈。因为突然看到吉普赛人的马车,弗朗西斯的妻子极力催他回想“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一桩事,当时他与朋友阿伦(Allan)住在霍斯滕瓦尔(Holstenwall)镇上,一次市集上某神秘人物出现,带来了“梦游者”。我们熟悉的故事就此展开,直至卡里加利博士被揭穿,他以诊所负责人的体面身份出现,最终被锁进该诊所的病房。在最后一幕的第22个镜头里,弗朗西斯和简现身已经搭起市集帐篷的市镇广场。他们站在“卡里加利小屋过去的位置,如今则有了一根带铭牌的木杆。上面写着:‘此地过去是卡里加利博士的小屋。他的受害者安息——卡里加利博士安息!霍斯滕瓦尔城’”。夫妇二人看着题词“陷入沉思”。
剧本接着写道:“场景叠化渐转至第23场,”意为进另一场。可是,故事就此打住——至少在现有的剧本复件中如此,该复件的最后一页或数页遗失。正如各方学者的评论,第23场是关键。由于提到开场场次,这暗示剧本很可能不包括人物最后的逆转(即弗朗西斯和简是某位具有卡里加利博士的特征、人品却无可挑剔的专家的病人)。更大可能是回到阳台的场景。
因此,原著剧本驳斥了克拉考尔的假设,后者认为框形故事具有进行常规化处理的意义,并认为这种叙事手法和德国社会趋势间存在某种对应:“如果战后大多数德国人的确急切地渴望从残酷的外部世界回缩到无形的精神王国,那么,与原作相比,维内的版本与他们的态度当然更为一致。因为,放弃了原作内涵的这个版本,忠实地反映了人们向内心世界的集体退缩。”(第65页)。
同样,认为故事原来的结构突出了其颠覆性和革命性特质的主张仍然有待争论。剧本将所有事件集聚为个人经历,更将之收入资产阶级室内场景的保护所(围绕着主角们的别墅和高雅场所)。
最后,引入大逆转结局的决定(无论由谁做出),即把整个故事归结为疯子弗朗西斯的胡言乱语,升高了情节的焦虑值和破坏值,而非削弱或使故事常规化。这一设计最终加强了含糊不定的叙事语气,并由最后一个镜头进一步强化,那是一个卡里加利的特写——我们无从辨别他究竟是富于同情心的精神病专家,还是志得意满的凶手。因此,剧本的解决办法恰恰被认为比导演的更加倒退,而且显然虚弱得多。
(实习编辑:崔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