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名称:刘建平精品展
展览时间:2016/02/04~2016/02/21
展览地点:[北京]-北京天安门广场东侧-(中国国家博物馆)
主办单位:中国艺术研究院 承办: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油画院
参展艺术家:刘建平
开幕时间:2016-02-04 9:00
最近,在发送写生画展那几对人像的图片时,为了方便编辑辨别,我把题目写成《京郊左一》和《京郊左二》或者右一右二等等,其实就是把我自己觉得合适放在一起的几对颜色和形象放在一起,不至于错乱,于画册有利和于展览有利。
也有利于编辑同志的辨别和组织,并且能够尽量简捷地交换意见。
由 此,我想到了我们辨别一幅群像合影中或甲或乙的那种方法,前排左起第一或者其他种种,在我们还不识得几个字的幼年,就跟随着这种方法辨认人物,琢磨人物。 其中有时,也会有些片段的思想,比如那些比较起来的伟大人物为什么不一定老在中间——按照我们传统的全家福,长辈总是坐在中间的,又有左手右手等等讲究, 由于时代和风尚的关系,我们没有学习过那些;还有学校里不多的合影,基本是某一年级要毕业之类,校长总是坐在中间,尽管比较起来有些同行已经老过不少,这 与全家福的排法有所不同。
由此联系起来,伦勃朗的那幅《夜巡》之所以引起的麻烦,实际上合情合理,如果大家交付了相同数额的费用,凭什么把我画在偏处暗处,既然你画了我——勾起了一个画家和一个被画者之间的基本问题。
一旦我画了他,就有如何处理如何润饰的一系列问题,现实主义者,理想主义者,精神性论者,都有各种有雄心的处理和表现。
当然也有各种更新式更主观甚至各种解构性的方法,艺术家,经常是很任性的。
让我们暂时抑制上述考量引起的热情,回到群像照片的标识方法,其实这种看起来的简捷方法也朴素的方法是一种高深的方法,也是高尚的方法,民主性的关注和被关 注经常依仗这种标识法来实现,尤其那些历史照片和有关历史的画面——一旦哪一位被排了进去,就只能靠这种方法被有兴趣辨认的人辨认出来,当然事情不会止步 于这种辨认,许多叙述和历史也会被延伸出来,每当这些时候,单靠画面和形象就不能解决问题了,因此文字记录的意义也彰显出来,由于可靠的和不可靠半可靠的 文字,或许一些宏大事件也被揭示出来,也有了我们有时候希望得到的历史感。
比如当年沙飞拍下白求恩、聂荣臻和叶青山等等的合影,是一个又随意又不 随意的排列顺序,我们也是通过前排左起或者后排第几的辨认方法,辨别出过去听过或者没有听过的人物,但是事情不止于此,人们也不满足于此,一旦看下去延伸 出去,就远远不是一种随便的意思——沙飞牵出了石少华牵出孟祥瑞吴印咸及其侯波一系列,引出沙飞临刑前的一系列“他人”见证,不仅如此,还引出陈光和关于 陈光的年代;引出王燕和她的所到之处,还有她曾经的养父母全家及其关于他们的寻找;从白求恩,连带出那张从大洋彼岸回寄的关于毛泽东和白求恩的合影,从聂 荣臻引出那个日本美惠子,还有送她的那个民兵,引出来所有叙述的真假辨别,这也就一步步发展出了思想也带来了思想的混乱,此一时确实不是彼一时,也不再是 此一时。
这种后续的叙事历史与当时的排列意识和实际顺序没有关系,就是说,历史的照片只是有意无意的排成了历史的照片,只是到后来,人物和他所连 带的内容有了变化,也发生了不曾想象到的关系和张力,而且这些东西几乎都发生在这张照片之后,所有的都不是被预期的,其实多数是偶然。然而,从这里我们还 可以了解历史为什么经常不被人喜欢,或被掩盖或被篡改之类等等的事件,就是当时排列与排列后的历史发展不协调所引起的后果——实际上经常,这张照片的人物 与被联系起来的、我们所知道的“后来”的历史发生基本没有关系——我们的问题提示是,所有由偶然和必然、元件及重构纠缠在一起的概念事实序列,构成一个特 别叙述感的迷宫,一个给矫情以充足机会的广阔空间。
这个空间是诱人的,我们经常不得不迷恋于此。
即使是一个现实人间的人像,事情也不是看 起来那样简单,2008年在山西霍州的一个林场,一个泥塑般的人物形象,其实是一套比较厚重,类似毛呢类的军用产品长时间穿在身上形成的结果,作为模特 儿,这个感觉有些感觉,更有造型的是那张略微瘦小和略带羞涩的脸面和头型,与这套宽大军服结合起来的模样。然而真画的时候,由于这套军服,事情就不简单 了,这个人物,他反复提到他的服装由他夏县公安局长局长的弟弟给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在通常看法看起来显得卑微也自我感觉到卑微的人类,在搜尽心怀搜尽 素材,表达他在他的环境中可以获取尊严的有利条件,而他的唯一稻草,是他有一个公安局局长的弟弟,这是在某一种大环境和风尚中所需要的;接着是另外的情 节,当另外一个模特,一个看门人出现的时候,局长哥哥本能地站了起来,是很恭敬的样子,按说这是一种低调的姿态——过几天,作为新模特的看门人、曾经的一 个小干部告诉我,局长的哥哥根本就没有一个当局长的弟弟。
现实的生活是这个样子,现实的模特就是这个样子,我们既然画他,是要触及他的哪一种空间?或有权利有必要评价他的人性或立场、心境和私密?或有兴趣赋予他以某一类精神或崇高——如果我们在“看见”之外稍有延伸,就会有一个可以无限延伸的说法和“意义”空间。
对 于视觉的艺术来说,这是不可靠的意义,当代的问题是这种可以延伸的意义扩大化了,以致附会的机遇也多话语也多。我常常注意排除过于人为和过于有意识的矫 情,也注意观察干扰“本体”的情况出现在什么时候,事情是在哪里开始发生变化,实际上我逐步感觉到,即使是这种注意和警惕也不够干净利落。我写过《我的语 言和思想活动》是谈一种向原点的一步努力,再早的《我画美丽人生和工农兵》是更先前的一步,我希望把本篇看成前两篇的续篇。
关于人的形象的绘画, 有一个复杂现实和历史表达的陪伴,即使看起来是那种写实的样子,肖像、人像和非人像,各有理由也各有水深火热。一幅韩熙载,有皇帝的原意,也有画家的原 意,而在皇帝和画家的意思空间里,还可以繁衍出意趣种种,甚至严肃到主义或者精神,然画家总是分享画家的心思,也总有许多人追赶着皇上。如果不在乎一幅画 的质变,任何思想的发挥尽可以随意。
我不想褒贬任何立场任何初衷,任何修饰任何赋予,也不想纠缠任何主义,比较起来,一种简洁标识的方法可以让我们自己少发表成见,相互之间的交流意思明确,更理想一些,是在短时间内回到原点。
一个画家,用若干年,把无意义画得有意义,再用若干年,把有意义画得无意义,也只有通过有意义的经验,才能甘心于无意义和它的成果,并充分领会无意义和意义。而在观看方,对无意义的注意就是进步。视觉表达的最高意义,在于无意义之处的无意义之光。
关于阐释性和本体性的问题,是不可能简单区别清楚和讲清楚的事情,笼统而论又会陷入某种概念、文本、风气当中。而最可靠的现实是,此时挂在墙上的,左一个,右一个——一切宏大的开始,一切无限的窗口,一切随意,让我们尽情享用观看艺术的这种无限。
文/孙建平 2015年9月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