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郭海平
资料:小沈阳在表演《我想当明星》
今年中国亿万观众对小沈阳与赵本山在春晚上表演的《不差钱》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以至于当观众听说该小品未能获得晚会一等奖时便立即对中央电视台进行了声讨,迫于压力,中央电视台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小沈阳由于该小品的成功演出从而使他一跃成为全国人民关注的焦点,与“小沈阳”有关的网页搜索已进入到二千多万的数字,他的《我想当明星》等系列也随之在网上热播起来,他的出场费因此也从每场数百元迅速暴涨到十万元以上,这就是我们看到的中国民意的力量。
小沈阳能够受到中国公众如此狂热地追捧,这并非是一种偶然,这一现象表明了中国公众对传统文化的诸多表现似乎已失去了兴奋点,不论你多么高雅,不论你多么深刻,不论你是什么级别的艺术大师,公众一律都不以为然,或者说,中国公众需要的已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艺术和娱乐,而是一种能够释放365天精神压抑的一种疯癫和狂欢。
当我们再去观赏小沈阳的《不差钱》和《我想当明星》时,我们会发现那里面表现的都是以颠倒的现实为主,如性别的颠倒,生死的颠倒,主客的颠倒,以及大明星与小人物的颠倒等等。而正是这些颠倒才使公众获得了心理上的宣泄和释放,这是因为在现实生活中让人感到压抑的也正是那些天天都必须面对的稳定而又牢固的精神秩序。
不过,小沈阳颠倒的内容都是经过精心策划、挑选和审查的,或者说,观众并没有从他的颠倒内容中获得更深层次的快感,而只是从他的颠倒形式中获得了某种表层的暂时满足。若将小沈阳的这种颠倒与阿Q和唐吉诃德进行比较,我们就会清楚这其中颠倒的不同意义。不过,我们至少可以从小沈阳的这种颠倒中领悟到了公众对颠倒的需要和渴望,以及公众内心深处存在的某种精神危机,即精神秩序的缺失和空虚。
继续对小沈阳的颠倒进行分析还会发现,小沈阳只是在自己的小品中不断装疯卖傻而已,看似疯疯癫癫,其实也都是对观众进行的一些调戏和愚乐罢了,但可怜的观众似乎并没有更好的选择,无奈之下也只能享用这种被调戏和被愚乐的疯癫感觉。这就像中国美协主席靳尚宜在最近的一次访谈中所说的:“我们中国现在还处在文化的低谷,信仰也破灭了,为了利益,什么都不顾,学术界、教育界等领域一塌糊涂, 所幸的是,我们国民经济还是上去了。”
[NextPage]由此可见,小沈阳表演的既不是真的颠倒,也更不是真的疯癫,而只是一种对所有现实和文化都构不成任何威胁的丑角表演。不过,我们依然还是要感谢小沈阳和他的师傅赵本山,因为若没有他们的精彩表演,亿万中国观众恐怕也难以让自己体验到这种真实的颠倒和疯癫,以及从这种颠倒和疯癫中所获得的喜悦。但问题是在这个短暂的颠倒、疯癫和喜悦之后,大家又不得不重新面对那个缺失的现实,这又该如何应对呢?难怪有不少人已经将希望寄托在了明年的春晚,他们希望小沈阳能够在《不缺钱》续集中再让大家体验一下那种颠倒、疯癫和喜悦的感觉。
此时此刻,我突然意识到了小沈阳对现实和文化并非是没有一点威胁,这就是他至少在无意中挑战了那些依然自以为是的艺术家大师们和那些决策者们,借用吴冠中的“不下蛋的鸡”的理论,这就是小沈阳至少会让那些“不下蛋的鸡”和“决策者们”感到了一种压力和挑战,否则,大家似乎也只能将更多的希望继续寄托在像小沈阳这样的丑角们身上,即只有寄希望于他们,我们才能有望从日复一日的欠缺、空虚和压抑中获得一年只有一次的拯救。
2009-2-11
(编辑: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