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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力过猛便会留下破绽

2015-11-13 10:56:32来源:北京青年报    作者:栗征

   
看戏看得激动不已,不算什么稀奇事。激动的原因也有很多,高妙的剧作、新鲜的手法,哪怕只是一睹偶像容颜,都可能把人变得语无伦次。





  看戏看得激动不已,不算什么稀奇事。激动的原因也有很多,高妙的剧作、新鲜的手法,哪怕只是一睹偶像容颜,都可能把人变得语无伦次。而另有一种激动,是戏剧人熊熊烈焰般的表达冲动与理想主义让人为之振奋,让人相信戏剧人的担当与信念。


  《造王府》即是一部燃烧着理想之光的作品。在虚构的民国海西城,连绵的阴雨浇塌了新建的礼堂——一个似曾相识的豆腐渣工程——于是各路人等粉墨登场: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贪官污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警署署长、一念之差悔之晚矣的学校校长。一场大雨勾出了每个人心里的小九九,权力腐化的种种荒诞纷至沓来,贪字当头,一不留神就是万丈深渊。《造王府》的矛头直指当下,到了讽刺尖锐之处,观众或是掌声连连或是会心一笑。那掌声笑声,固然是为剧中人命运所感染,怕也源自于自身的境遇与经历。


  《造王府》的尖锐是大刀阔斧式的,对权力之恶、对人性之恶,完全是硬碰硬的对抗态度,有一种意欲刺破天光的冲动。戏的最后,礼堂重建典礼,死里逃生的剧社同学们上演了一出名为《造王府》的戏中戏。隆隆的鼓声中,官员的断喝下,《造王府》的演出成了一场战役。不如把这戏中的《造王府》看做活报剧,真戏假做也好,假戏真做也罢,面对面的、直挺挺的、硬生生的呐喊回归原始,说的是剧中之人,却不知观众席上可有人芒刺在背?剧社的同学们擂起战鼓,高声疾呼,他们倔强不屈的眼神让我想起追日的夸父、操干戚以舞的刑天,散发着不可阻挡的劲头,却只能接受功败垂成的悲壮。


  一度与二度创作方面,《造王府》均不乏亮色。灯光在舞台各处打下每一场的名称,与整体舞美设计相得益彰,昏暗倾颓之相指涉着人心的兵荒马乱和世道的礼崩乐坏。演员侯晓分饰男女两角,既展现了侯晓的全面素质和喜剧才能,也弥补了戏过一半又出现全新功能性角色的尴尬。不过,瑕瑜互见,《造王府》刚猛锐利的同时,也有发力过猛后留下的破绽。


  正如外家拳向来以少林为尊,不为别的,就为那法度森严、一丝不苟的拳路拳理。倘非如此,一味追求力道,恐怕会堕入七伤拳伤人先伤己的魔咒。《造王府》大开大阖,虽不乏细腻爱情点染其间,但一些生硬之处影响了本剧跻身最顶尖行列。剧中讽刺固然酣畅淋漓,但稍有刻意之嫌,少了几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回味。“讽刺”如若变成“攻击”,“意味深长”的妙处就荡然无存了。


  《造王府》在情节上也有生硬之处,比如副官马博雄毫无征兆的转变。故事伊始,马博雄于贪官污吏间四处碰壁,甘愿以身涉险救人而不能,又加之演员杜光祎颜值担当,将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少年英雄形象跃然纸上。可到了第四场,马博雄突然“黑化”,毒杀上司张成池,突兀倒也不算什么过失,只是观剧始终未能窥得马博雄心理转变之轨迹——卑微言轻的小人物在庞大的官僚体系中如何苦苦挣扎最终走上绝路——本可出彩的内心戏被语焉不详地带过,不由让人遗憾。拿同为借古喻今的舞台剧《驴得水》做一比较,《驴得水》写铁匠内心转变,只用了一个动作。他一头扎进冰冷水中,再猛一抬头,甩起一串水花,屈辱与桀骜尽在其中。相形之下,《造王府》到底稍逊一筹。


  (编辑:杨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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