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汤姆·希德勒斯顿主演的莎士比亚名剧《大将军寇流兰》在沪放映戏剧电影版。原来“抖森”不止是《雷神》、《战马》这样的商业大片里的型男，英国的剧院里同样也能领略他的风采。在英国，“卷福”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约翰·李·米勒、裘德·洛等银幕上的明星，对舞台表演的热爱，在戏剧传统深厚的英国并非少数派。

　　反观国内，商业的吸引力曾经让舞台演员纷纷扑向影视淘金，而随着商业的力量注入舞台，影视明星又有向戏剧回流的趋势。

　　“归根结底，我是一个舞台剧演员。”裘德·洛用接连的舞台创作证明了这不是一句给自己贴金的虚词儿，而我们的演员也需要用舞台表现让观众相信他们返回舞台不是、或者不只是利益的选择，更是艺术的选择。

　　今年正逢莎士比亚诞辰450周年，上海大剧院也因此在近期特别引进了由伦敦西区唐马剧场最新制作、英国国家剧院高清录制的莎剧《大将军寇流兰》（Coriolanus）。这出戏是莎士比亚所作的最后一部悲剧及罗马剧，与《罗密欧与朱丽叶》等更为人所知的剧目相比，绝对属于冷门。唐马此次的制作却创造了开演前半年开票一日之间售空所有门票的奇迹；而在上海虽然只是以高清放映的形式呈现该剧，却也依然在城中掀起一阵不小的观剧热潮。只因主演该剧的，正是被影迷亲切称为“抖森”、近年来因《雷神》及《复仇者联盟》等影片走红全球的英国男星汤姆·希德勒斯顿。

　　“抖森”“卷福”都是舞台常客

　　抖森毕业于伊顿公学，在剑桥大学取得古典文学的双优学位后，又进入皇家艺术戏剧学院（RADA）深造。正统的舞台剧表演训练，为其打磨出一身过硬的表演素质。近三五年来虽然接拍了一系列好莱坞大片，但一直不忘戏剧演员的本分，在伦敦的舞台上时常能见到他的身影。此次凭《大将军寇流兰》，抖森获得了英国舞台剧最高荣誉奖项——劳伦斯·奥利弗奖最佳男演员的提名，但在之前他其实已因参演由重量级导演迪克兰·唐纳伦创建的“与你同行”剧团的《辛白林》，斩获过奥利弗奖的最佳新人奖。而唐马剧场也算是他的福地：在此他参演过由唐马前任艺术总监迈克尔·格兰德志导演的《奥瑟罗》以及契诃夫的《伊凡诺夫》。

　　其实就对舞台剧演出的重视程度而言，在一众英国演员中，抖森绝非特例，尤其是同其类似的那些科班出身的专业选手。仅仅从抖森身边一众同行好友说开去：肯尼斯·布拉纳是抖森在RADA的前辈学长，观众可能对其《雷神》导演的身份，或其在《哈利·波特与密室》里扮演的骗子教授洛哈特、在《我与梦露的一周》里扮演的劳伦斯·奥利弗更为熟悉；但事实上此人在29岁时就曾自导自演根据莎士比亚《亨利五世》一剧改编的电影，并因此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和最佳男演员的提名。该片也与劳伦斯·奥利弗在1945年自导自演的《亨利五世》同样被誉为莎翁作品的最佳电影改编之一，而令其在25岁时一炮走红的，也正是在舞台剧《亨利五世》中的出色演出。在2012年7月伦敦奥运会开幕式上，布拉纳现身朗诵莎士比亚《暴风雨》中的经典选段——很难想象英国人会将如此荣光的特权，给予仅仅演出过影视剧的演员。

　　抖森好友、因主演BBC版《神探夏洛克》而被中国影迷昵称为“卷福”的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也曾在2011年在英国国家剧院演出了由名导丹尼·博伊尔导演的《弗兰肯斯坦的灵与肉》一剧，今年秋天也将在英国巴比肯艺术中心演出《哈姆雷特》；而在此之前他和抖森也在舞台上有过合作：2010年11月两人在伦敦参演了同样由丹尼·博伊尔导演的戏剧慈善演出《孩子们的独白》，而同他们一起演出的，还有《007：大破量子危机》中的“邦女郎”、《德伯家的苔丝》中的苔丝杰玛·阿特顿以及电影《我与梦露的一周》、《悲惨世界》的男一号埃迪·雷德梅恩——前者是抖森RADA校友，后者是其伊顿和剑桥的校友。《弗兰肯斯坦的灵与肉》的另一名主演约翰·李·米勒，在美版福尔摩斯剧集《基本演绎法》中扮演夏洛克，之前主演过电影《猜火车》、美剧《嗜血法医》和英剧《爱玛》，而其2009年同西耶娜·米勒在百老汇演出的舞台剧《有请朱莉小姐》也同样为人津津乐道。

　　戏剧传统深厚氛围好 “戏霸”当年都是“学霸”

　　英国演员对舞台剧演出的热衷，当然同英国悠久的文学、戏剧传统，以及英国人自古以来对语言表达的情有独钟不无干系；与现今戏剧界兴盛有序的良好氛围也息息相关。西方戏剧的发源地虽在希腊，真正将戏剧艺术推广到民众，并发展到最高潮的却还是在英国。英国的戏剧缘起于教堂礼拜仪式，后来却更多地传播到民间，并且迅速发展壮大，在文艺复兴时期达到了高潮，马洛、莎士比亚以及其同时代的剧作家更是将戏剧艺术从语言到形式都演绎到了令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对欧洲和整个世界起到了不可估量的影响。而从莎士比亚，到萧伯纳，到王尔德，一直到品特和斯托帕德，英国深厚悠久的戏剧传统绵延至今，产业链发展得相当成熟。今日光在著名的伦敦西区就有不下50家剧场，其中上演的各类舞台剧经常座无虚席；各大媒体上的戏剧评论也是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另外就教育方面而言，各级学校几乎都设有戏剧社团，使学生们从小就有耳濡目染甚至亲身参与演出的机会；知名高校如牛津、剑桥当然也不例外，本来他们就强调文学、戏剧、表演等人文专业并不分家，无数目前活跃在英国戏剧圈和影视界的“戏霸”，其实也都是出身名校、读书时就在戏剧社练就了一副好身手的“学霸”；而专业戏剧表演院校则各有侧重，吸引了各类有志青年前去学习。

　　优良的戏剧传统和戏剧氛围滋养造就了一批又一批出类拔萃的英国演员。当然自20世纪起，影视剧行业发展迅猛，对英国的戏剧圈不啻为一种冲击。但影视节目虽精彩，相对于舞台剧而言却显得快餐化、程式化，始终无法替代剧场内现场演出的魅力；参演影视剧虽然可以带来曝光率与高片酬，却无法消灭专业演员们对于舞台表演的崇尚与追求。通常演出舞台剧是英国演员走上职业生涯的第一步，也是给演员带来自信与自我价值认同感的必经步骤。经过在剧场内登台表演的锻炼，演员更能形成自身的独特风格，诠释角色时也能更加灵活自如、丝丝入扣。

　　影视明星为去“浮夸”标签 上舞台深造洗礼

　　许多演员虽然由于知名影视剧广为人知，却是凭演出舞台剧成名，并且一有机会就会重返舞台。英国一众“老戏骨”都是这方面的典型：英剧《唐顿庄园》里的伯爵老夫人以及《哈利·波特》里麦格教授的扮演者玛吉·史密斯，拿过两枚奥斯卡，但首次作为职业演员登台亮相是扮演《第十二夜》中的薇奥拉，之后又演过无数莎剧。同抖森合演了电影《蔚蓝深海》以及BBC剧集《空王冠》的西蒙·拉塞尔·比尔，近两年在英国国家剧院演出的《雅典的泰门》及《李尔王》场场爆满。

　　而对于那些并未经过太多剧场考验就出道成名的演员，走红后更是纷纷回到剧场刷经验攒气场，接受有挑战的角色和题材的洗礼，最怕被贴上“浮夸明星”的标签。比如《哈利·波特》的主演丹尼尔·雷德克里夫，在西区演出心理剧《恋马狂》时不惜全裸；歌手出身、之后演过无数BBC热门剧集如《神秘博士》、《应召女郎的秘密日记》的比莉·派佩，前年底去年初在英国国家剧院演出名剧《安然公司》作者露西·普瑞贝尔的新作《药效》，因其对抑郁症患者的内心世界出神入化的表现，获得无数好评，也算是摆脱了流行明星的身份。

　　此外，来自大洋彼岸的美国明星们也爱在伦敦西区的舞台上展示其才艺。经典美剧《欲望都市》一剧萨曼莎的扮演者金·凯特罗尔去年在老维克剧院演出了田纳西·威廉姆斯的《春浓满楼情痴狂》；今年该剧中夏洛特的扮演者克里斯汀·戴维斯又到西区演出根据同名电影改编的舞台剧《致命的诱惑》。不过实力最强的还要数奥斯卡影帝、《纸牌屋》主演凯文·斯派西，自2003年起他一直担任伦敦最知名的剧院之一——老维克剧院的艺术总监，其间也经常在剧院亮相演出，比如2011年的《理查三世》，以及近来正在上演的、以20世纪美国最伟大的辩护律师克莱伦斯·丹诺为原型的独角戏《克莱伦斯·丹诺》。

　　总而言之，英国演员对文学和戏剧的情有独钟使他们在舞台剧和影视剧演出间维持精妙的平衡，经常乐意双面开花；正因如此，也使戏剧和影视剧艺术可以相互促进相互吸收，而这对于戏剧艺术在新时代里的发展传承，绝对是有益无害的。

　　（编辑：王日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