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曹诚渊

    本来这个题目：“用逻辑思维来进行批评和讨论”应该是不言自明的，可是在过去碰到一些对舞蹈节目的所谓批评言论，内容完全不合逻辑，当我指出这些言论不合理的地方时，又被指责为“老母鸡保护小鸡”，还加上一句“现代舞就是这样脆弱的吗”的“评语”。

    这种指责本身也是没有逻辑可言，让我不由得怀疑国内一部分舞蹈界的人士，在研究讨论舞蹈的过程里，真的不懂什么叫做“逻辑”。

    逻辑是一种纯粹理性分析的过程。在两个人或一群人进行学术性的批评和论述时，逻辑是维系参与者互相沟通和了解，并达至有意义的交流的唯一线索。在舞蹈的创作里，或欣赏艺术的过程里，我们可以纯凭直觉，或只是随性地跟随自己的感觉跑，因为在艺术的创作和欣赏范畴里，感性永远占了主导的位置，一个节目再怎么好，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反之亦然，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可是当我们要把舞蹈看成是一个被批评和论述的对象时，这种批评和论述就不是一个人的事，因为它牵扯到被批评者和其他有兴趣参与讨论的观众，这个时候，理性逻辑就是人跟人之间对话和交流的桥梁。没有了逻辑，一个人说的话，或发表的文字，可以是“诗歌”，可以是“意识流文学”，也可以是疯子的自言自语，可绝对不会是“舞蹈评论”。

    我很早就怀疑国内舞蹈界的部分人士没有逻辑概念，不过以前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1993年，北京舞蹈学院举办了第一次，也是到目前为止的唯一一次国际舞蹈节。学术交流研讨会是重要组成部分，邀请了世界各地的舞蹈家前来就他们研究的学术项目发言。

    其中一个议题是“传统舞蹈在当代社会里的困境和机遇”，各地专家轮番上台发表他们的研究报告和批评建议，然后上来一位来自国内某一省市的民间舞专家代表。

    他首先用哽咽的声音诉说民间舞在地方上如何生存困难，几乎是没人才、没金钱、没观众。在最悲惨的那一刻，他突然话锋一转，双眼圆瞪，慷慨激昂地跟与会代表们大声地说，民间舞绝对不会灭亡，我们一定要把民间舞蹈发展成最好的。最后他用悲壮宏伟的高昂嗓子仰天长啸，民间舞蹈一定万古长存！

    我和其他代表当时在台下，被这位舞蹈家的声情并茂的发言感动得纷纷大力鼓掌，可是在鼓掌的时候，大家又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既然民间舞在地方上生存得那么困难，又说民间舞一定会万古长存？我相信这位民间舞代表说民间舞必将万古长存，一定有他的理由，不过他不知道怎样用合乎逻辑的语言把事情说清楚而已，可是在一些比较认真的学术会议里，又真会引起一些尴尬，最低限度让别人无法掌握这位民间舞代表想要告诉大家的真正内容。

    那是十五年前的往事了，每每想起，总感到中国的舞蹈家们是感性有余，而理性不足。感性强，可以让他们的表演生动，而理性弱，表现在他们缺乏逻辑思维，如果真正要推动舞蹈的理论发展和建立有意义的中国“舞蹈评论”，让舞蹈家们能跟学者专家们通过文字、通过批评和通过讨论互相沟通交流，还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十五年后的今天，中国的“舞蹈评论”确实有了很大进步。单就现代舞方面来说，以前大概只有一位欧建平会写关于现代舞并写得有分量的文章，今天能以学者风范对现代舞进行评论的，就有江东、刘春、刘青弋、陈丹苗、李蝴蝶、王磊和罗彩虹（太阳雨）等，并不寂寞。

    只不过这些高手大都不是舞蹈专业出身，却有着正规大学以上的学历，有些更是报纸编辑、广告公司经理、学校校长等，并不能代表中国舞蹈界的真正思想水平。[NextPage]    我也知道有好几个专门为舞蹈而设的评论网站，相信里面“舞蹈评论”的帖子不少。可是我已经许久没有上过这些网站查阅文章了，所以没有资格去品评其中的“舞蹈评论”的高低档次。不过在数年前我曾是这些舞蹈评论网站的常客，可老实说，当时浏览的经验并不太好，每次看见帖子的内容，都是感性发泄的多，有逻辑观念的少。

    以我的个性，看不得装模作样，却逻辑紊乱的貌似学术性的文字，虽然内容跟自己或者现代舞没有什么关系，又总想写一点回帖文字，对那些所谓“舞蹈评论”中的谬误逻辑做些解析辩驳。好在当时没有出手，否则又要被人指为“老母鸡保护一大群小小鸡”了。不出手的原因，一方面因为自己当时还是个电脑盲，能够点击看帖子已经很好，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帖；另方面帖子的数量太多，却又谬误处处，花多眼乱之下，最终只能放弃。

    一年半前开始学习经营自己的小小博客，在比较专一的环境下，可以写一点关于舞蹈的文字，甚至写一些“舞蹈评论”。

    “舞蹈评论”不一定是要对某一部作品的批评，而可以更多的是对舞蹈现象、观众、市场、环境等的观察论述。当然，对一些我能掌握得到的有关现代舞创作的批评文字，更可以在自己的博客里做些深入剖析。而恰恰在剖析的过程里，发现许多今天的所谓“舞蹈评论”，其逻辑思维的紊乱无理，还是叫我暗暗吃惊，这又跟十五年前没什么两样了。

　　（实习编辑：季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