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洪波

    又是一起抄袭事件，指认出来的事主几经洗白，最后金蝉脱壳。

    这里说的是辽宁大学副校长陆杰荣涉嫌抄袭案。与学生杨伦共同署名并列为第一作者的陆杰荣先是被报道涉嫌抄袭，接着辽宁大学党委书记王山表示已经向陆杰荣了解情况，被指为抄袭的论文，经过陆杰荣修改，在杨伦想要发表的情况下，陆杰荣询问该论文是杨本人所写后，同意挂名发表。

    但很快传出杨伦道歉的消息，杨伦承认抄袭，经过是自己一下子写不出论文怕不能毕业，就抄袭了文章给陆杰荣看，因为在核心期刊发表论文很难，杨就将陆作为第一署名人，抄袭、署名和投稿都没有与陆沟通。

    陆杰荣在发表前看过那篇抄袭的论文，这是肯定的了，但到底修改过没有、列名第一作者到底知情不知情，却说法多起来了。王山说向陆了解的情况，陆询问得知杨本人所写，同意挂名发表；杨伦说，陆杰荣既不知抄袭，也不知被挂名。

    这个抄袭事件，还是玄机重重，尽管杨伦已经道歉，并表示要承担一切责任，但事实到底是怎样的呢？被抄袭者连事实都无法看明白，道歉会被接受吗？

    王山介绍的、向陆杰荣了解到的情况，转述确切吗？杨伦说的与王山介绍的不一样。如此重大的事情，如果说是王山书记介绍不准确，是不是很奇怪？如果王山书记介绍的准确，那就是陆杰荣知道自己被挂名了。

    杨伦说谎了吗，陆杰荣说谎了吗？杨可能为了义勇护师而说谎，陆杰荣又为什么将自己全不知情说成知情？

    我其实并无兴趣关心是谁在丑闻出现后仍然说谎，只是提醒一下，陆杰荣从涉嫌抄袭，到挂名不当，进而变成完全的受害，正在通过已经坐实的抄袭者杨伦的表述而接近实现。如果这是杨伦义勇护师，老师怎能就让学生担当一切？如果这是丢卒保车，岂不是在抄袭丑闻后又一个牺牲小人物的丑闻？如果陆杰荣承认自己知道挂名是勇于分担责任，那不又是欺骗了被抄袭者？

    有什么比真相更加重要呢，对一个学者和有志于学的青年来说有什么比“掩盖”更加失败的呢？连真相都不敢面对，又怎样能让人相信你有“爱真理”的追求呢？

    学术体制有很多问题，这不能使抄袭变得可以原谅；抄袭司空见惯，也不是一个被发现的抄袭行为可以得到原谅的理由。学术体制不好，抄袭司空见惯，所以发现一个抄袭者以后就要放过，那么学术的廉耻、学者的廉耻就不必讲了，在污泥中打滚就继续打滚好了，是非也不必分了。这就相当于说，既然监督是缺乏的，那么权力者有腐败行为也不必追究了，道德谴责也不必有了。

    制度欠缺可以解释坏事情为什么会变得难以遏制，却不是让坏事情变得不是坏事情的理由。抄袭是坏的，乱挂名是坏的，掩盖和说谎是坏的，不管学术体制好不好，都改变不了。被抓住的是倒霉鬼，怎么办呢？当然要完善制度，而不要满足于抓倒霉鬼，更不要用有倒霉鬼来证明学术制度很好，但也不能说倒霉鬼也放过算了吧。

    当一个学者与抄袭有染时，总该不好意思。爱惜羽毛的老师，不太容易说服自己从学生的丑闻中完全撇开来，至少“教不严，师之惰”吧。为表明自己的羞愧，垂范于师生，为证明自己对学校的声誉、学术的荣誉有所感知，陆杰荣本来可以开创一个知耻自省的先例，请辞副校长之职，而不是将自己在抄袭和挂名事件中的责任弄出烛影斧声的结果。

    也许，在当代中国，官员不可以为荣誉而辞职，在当代中国的大学，校长辞职也是一种奢望。知识人对是非的敏感麻木到何种境地才算休止？

   （编辑：萧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