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锦江饭店享誉海外的的创始人,曾接待过一百多个国家的政要元首,连尼克松、卓别林等大咖都对她赞誉有加。她有倾城之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偏偏在乱世跑去自辟天地拼才华。她就是董竹君,一个很有故事的女同学。
1900年,董竹君出生于上海,一户普通的贫寒人家,父亲拉黄包车,母亲给富裕人家做佣人,俗称“娘姨”。她从小就漂亮,有“小西施”之称,她父母虽大字不识,却见她聪慧,便省吃俭用,6岁时送她进私塾,盼望着她知书达理,日后嫁户好人家。可惜三年后,母亲失了业,她的父亲因伤寒症病入膏肓,本捉襟见肘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生活越过越差,亲戚也被借钱借怕了,索性断了往来,高利贷压得人踹不过气。虽说她父亲后来捡回了一条命,却因生活所迫,把13岁的她押给妓院,年纪轻轻就做了名卖艺不卖身的歌妓。她长的标志,齿白唇红,加上一副好嗓,请她开局卖唱的请帖多了,人也名气渐大。加上她清冷若冰的气质,让她更有吸引力,很快就成了这家妓院的头牌,摇钱无数。她见多了客人的满口淫秽,老鸨逼良为娼的下作手法,虽身在淫窟,却日夜想着跳出火坑,害怕哪天自己被逼上娼妓路,难以清白。
她遇到改变自己一生的英雄—夏之时,那年她豆蔻年华,年芳十三,而他血气方刚,少年二十四。当时夏之时是辛亥救国英雄,经常光顾风月场所掩人耳目,以联络爱国青年,畅谈国家大事。来来往往中就认识了董竹君,被她的脱俗气质所吸引,魂飞梦绕,而她也被这青年才俊撩拨了心弦。
可是一个声名显赫的英雄,一个落入风尘的下贱妓子,和这样的人私定一生终是诚惶诚恐,她却说:对镜自照,暗自欢喜,自觉相貌配得上爱国英雄。一日老鸨逼她卖身,见到夏之时她放声痛哭,夏之时怜他疼她,提出为她赎身,她却固执的拒绝,揩去眼泪说:“你真心待我便可,不需你的钱给我赎身。万一哪天你不乐了,说我是你拿钱买来的,我该情何以堪,何以与你共处?”
她不想沦为待价而沽的物件,不想做男人的附属品和装饰,心里虽巴不得立刻跟着他走,却也不失作为女子的矜持和自尊。若夫妻之间若无人格平等,岂有幸福可言?
夏之时顿时被眼前这个女子的魄力所折服。于是一天深夜,她约看守玩牌,又打发着失去警惕性的看守给自己买蛋糕,就在他走出弄堂后,她舍下所有的珠宝积蓄,只着一身素衣,飞速下楼跳上了黄包车,奔向了夏之时的住所而去。
为爱私奔的董竹君,1914年,15岁的她如愿嫁给了夏之时,从歌妓到督军夫人,她的人生开始大翻身。婚前他曾和夏之时约法三章,若同意,一生随你心甘情愿。第一,我绝不做小老婆,要你明媒正娶;第二:要带我到日本求学第三:成家后,共同经营家庭。
所以婚后她能顺利前赴日本留学,但夏之时为人霸道,有欲极强占有欲,害怕貌美的媳妇被人拐走,临走前,掏出手枪给她,一来为了防贼自保,二来若是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就用它自杀。
好在两人日常情意绵绵,她也不做多想,可是别人的闲言闲语却让她忍受不了,“一个妓女怎能配得上督军,真是笑话!还不是男人的玩具,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听到后的董竹君更加发奋读书,白天处理家务,有孩子后重视子女教育,晚上挑灯夜读,经常彻夜通宵的看书写字,短短几年就修完女子高中全部理科课程。后来她准备去法国深造,碰巧夏之时奉命被迫回川,她只好随着夫君一起回到故土,心里却是对封建家庭的胆怯。
果不其然,刚入家门婆婆就放话:一个妓子想做正室,想得美。想入夏家门,做个姨娘都是痴心妄想!她听后忍气吞声,每天勤俭持家,缝纫烧饭、喂鸡喂鸭,伺候公婆,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让夏家人心悦诚服。婆婆还为了她重新办了一个传统婚礼。
婚姻到最后,最怕三观不合。婚后夏之时被免去了职务,思想日渐落后保守,不仅脾气差,动不动就对她拳打脚踢,说她生不出儿子。还无节制的赌博抽大麻,对女儿不闻不问。董竹君想让女儿去读书,他却说:“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浪费闲钱!”
四女儿腰椎患疾,整日痛得嚷嚷直哭,另一个女儿从高楼坠落,一时昏迷不醒,在她最无助需要人来支撑的时候,夏之时却在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这让她对夏之时越发失望。
一次夏之时碰到女儿和男同学说笑,他竟不顾女儿颜面,公开破口大骂:“不知廉耻的东西,都是你妈教的,不如送你一把刀或者绳子算了……”董竹君忍不住和他论理,却被他拿着菜刀到处追赶,心灰意冷的她决定和他离婚。“你再也不是当初爱我敬我的夏之时了,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向尽头了,离婚吧……”
夏之时听后轻蔑一笑:“分居五年,我们暂不离婚,你要是带着女儿没在上海饿死,我夏之时吧手掌心给你煎鱼吃。”没有尊敬,只有屈辱的婚姻要来何用?就这样,董竹君带着四个女儿离开夏之时,那个年代男人乱世谋生都很困难,何况女人?但她却不屈服于现实,决定开辟自己的人生。1930年,有点经商头脑的她到处集资,在上海创办了群益沙管厂,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却在一声炮火中化为乌有,所有苦心都泡了汤。
而让她备受打击的是父母的相继离世,一时间她头发脱落的厉害,精神压力大,甚至一度有了轻生的念头,一了百了。1934年夏之时来找她:“五年之约已过,你看看你,事业也没什么成就,和我回家吧!”没想到两人见面就是这样一句刻薄话,这越发坚定了她离婚的准备。
尽管昨日时光恩爱非常,爱是刻骨的,但还是回不去了,烂掉的肉痊愈还是会留疤。正式离婚后,舆论一片哗然。有人说她靠夏之时跳出火坑,用完了就扔;也有人钦慕她的勇气和女子独立的精神,而川官李崇高便是其中的一位。
1935年,他无偿借给董竹君2000块钱,她因此而创办了花园式的锦江饭店。从饭店的设计、菜肴、格调都是她一手包办,请来最好的厨子,筷子、碗碟都精心设计,有着文人雅客的浓厚情调,装饰清雅有格调,无数人慕名而来,回头客络绎不绝,人人称赞,后来名气大了,就连杜月笙都排不上队。一气之下让房东搬走,让董竹君扩大店面。
1950年,董竹君将锦江饭店捐赠给国家,用来招待国内外的贵宾,至今它接待了100多个国家的元首高官,一时间锦江饭店甚至成为中国的门面子。动乱年代,她曾两次入狱,却依然从容优雅。
天规律饮食,牢房空地不大,就每天坚持踱步锻炼身体。肥皂日夜放在枕边,每一次深呼吸,对生活就多了一点盼头和活下去的勇气。曾经不管日子有多难,她都不放弃对子女的教育。因此她培养出来的四个女儿都是高材生,都和她一样,有着敢闯独立的品质,所以这一生她对得起子女,只是关于爱情自觉有点遗憾。
自和夏之时情断,她一生再未嫁人。 她还曾鼓励女性独立自由,办过杂志《上海妇女》,为女权主义呐喊,呼吁摆脱,女子不给上学,重男轻女,未婚女不能下阁楼等陋习。
1997年12月,在自传《我的一个世纪》出版后不久,这个传奇的女强人溘然长逝,享年97岁。“不因被曲解改变初衷,不因冷落而怀疑信念,亦不因年迈而放慢脚步 。”人格独立,不依附不讨好,这是对董竹君一生最好的诠释,每个人都有追求独立人格的自由,你不可能一直做依赖别人的菟丝花。
我们可以爱,却不能爱的没有尊严;我们可以受苦,却不能任由命运扇耳光;我们可以忍气吞声,却不能依附男人而活。这世上,唯有高度的“自爱独立”,才能让我们找到自己的位置;才能让我们活出自己的尊严与价值;才能内心自带光源,成就更好的自己。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而姑娘们,都能做个独立自由的董姑娘。
(实习编辑: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