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1999年12月18日，法国巴黎，罗伯特·布列松的心跳自然平静地停止了，九十八载春秋画上句号。蓦然回顾布列松的电影胶片生涯，会发现那些不经繁缛雕琢的故事和画面，一直在开放着天然之芳，并有着突然击打到头部的惊醒力量。

　　13部电影

　　罗伯特·布列松30岁迷上电影，之前他是一位画家和时尚摄影师。从1934年起第一支短片到1983年他的最后一部电影，一共导演了14部电影，编写和参与17个电影剧本的创作。1943年布列松导演第一部长片《罪恶天使》后，以平均三年磨一剑的速度拍电影，属于低产导演的他，一生拍出的13部电影长片都成了名作。

　　他所拍摄的题材广泛，《布劳涅森林的女人们》是一个女人的爱情报复、《乡村牧师日记》的年轻牧师孑然一世短暂人生、《死囚越狱》的反抗者孜孜不倦地求生逃亡、《扒手》里小偷生活的人情冷暖、《圣女贞德审判》的女英雄贞德被歪曲冤枉的坚持信仰奔赴火刑、《巴尔塔扎尔的遭遇》是一头驴子在冷酷世间的悲怆命运、《穆谢特》的一位被无情社会排挤少女走向死亡之路、《温柔的女子》里丈夫和妻子相反认知的绝望、《武士兰士诺》里英武骑士悲剧爱情和人生、《很可能是魔鬼》工业现代化之下人的变异麻木和无望、《金钱》中的人可以跟钱一样冷漠难测。

　　电影史学家乔治·萨杜尔用“精练纯化的艺术风格”、“对宗教的关怀”、“感人肺腑的人道主义”、“隐含的作者的热情”用来描述布列松的作品。

　　电影是一门独立的艺术

　　布列松一直致力于电影作为一门独立艺术而拍电影，他绝不为任何人妥协。他指出大部分观众喜欢的电影其实就是用摄影机记录的戏剧，演员来叙事，演员来讲故事，以及表现内容。

　　布列松很少接受电影之外的访问，他曾经写过一本名叫《关于电影艺术的笔记》的书，实际上就是他多年执导电影以来的文字记录和心得汇集，他拒绝依赖剧本、拒绝演员干预、减少过多人工布景，其中他尤其反对戏剧对电影的影响，他说过电影有两种：一是以戏剧手法（诸如演员，场面调度）用摄影机复制；一是以电影艺术手法用摄影机创造，布列松所拍电影就属于后一种。他绝不把自己的电影制作成“拍照的戏剧”，他拍的电影，用路易·马勒话说是“布列松拍电影是在寻找，寻找完了，电影也完成了”，而用他自己的话说“每次拍摄都为我想象的东西找到一种新的味道，即时创造。”

　　从《死囚越狱》开始，职业演员从未在布列松的电影中出现过，他认为职业演员是在躲在他们的表演之下，而他要求用“以抵抗情绪来创造情感”。担当《温柔的女性》主演的多米尼克·桑达那时还是一位非职业演员，她仔细回忆道：“首先是你必须使用那种特殊的腔调，他（布列松）塑造你的声音，塑造你的形象。”

　　在布列松的电影中，会发现配乐极为稀少，可怜的配乐只在开始或结尾出现，他绝不会用音乐制造紧张或者高潮，而在他镜头语言中，没有有意讲求笔法的构图，全景也是不常出现的，布列松说道：“当你只给出部分，教观众想象出全部，给他们空间想象，让他们想要去想。”[NextPage]

　　法国电影的莫扎特和陀思妥耶夫斯基

　　布列松有着众多的追随者和崇敬者，在这个名单中赫然列着：安德列·塔科夫斯基、让-吕克·戈达尔、路易·马勒、保罗·施拉德、凯瑟琳·布雷亚等等，其中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戈达尔用了这样一句话来形容布列松的影响和地位——“布列松之于法国电影犹如莫扎特之于奥地利音乐，陀思妥耶夫斯基之于俄国文学。”由此可见布列松的在电影艺术方面的造诣。

　　布列松的艺术风格，常常被人形容为“简约”，他的电影把简约发挥到一个极致，没有跌宕起伏戏剧情节，没有激烈煽情的情绪，也没有过多的人物对话，对于看布列松的电影与其它电影的不同，保罗·施拉德也许说得最准确：“看其它电影你可能会流泪，而看布列松的电影，你会觉得情绪被抑制住了，直到最后才会得到释放，释放之后得到一种平静。”

　　由于布列松追求精益求精，出现过一个镜头重复拍摄50次的记录，如此来时常导致他拍的电影预算超支。由于坚持艺术理念，大多数电影票房惨淡，有的甚至导致制片人破产。他一生得到过诸多荣誉，但阴差阳错却从未染指过三大国际电影节的最高奖，1974年戛纳电影授予他的电影《武士兰士诺》国际影评人联盟奖时，他甚至拒绝出席领取，而在1989年，威尼斯电影节授予他终生金狮奖，以表彰他对电影艺术的贡献。

　　结束语

　　1966年，著名女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在看过电影《巴尔塔扎尔的遭遇》后，接受采访时说道：“……以前只能用诗歌和文学表现的东西，布列松通过电影表现了出来，我们可以说，在他之前的电影都是寄生物，依附于其它艺术形式，但是布列松赋予了电影生命。电影独立了……”

　　（编辑：王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