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于管郁达微信朋友圈)
由“叶永青事件”事件引发的当代艺术的“合法性”危机,正在逐渐演变为一场网络暴民的狂欢和厌恨运动。虽然极度的反理性,却是符合人性的,而在人性中,邪恶、厌恨与善良、友情并存,不是非白即黑的关系。
中国当代艺术的“早期前卫”阶段,即艺术史家所称“85新潮”,实际上是八十年代伟大的“思想解放运动”和个体启蒙的一部分,所以“重要的不是艺术”(老栗语),早期前卫直指文化专制主义的“政治学批判”确实是当代艺术的锋芒和价值所在,其文化抱负在于“反抗”和颠覆意识形态一元化的文化格局,但在艺术形式和语言的建构上建树甚微,多以“拿来主义”拷贝西方现代主义样式,所以不能以此苛求和贬损中国当代艺术在那一时期的价值和作用,更不能以一种“原罪”的态度讨伐诛心,而是应该持一种历史主义的态度抱以“同情性”的理解和批评。
八九后中国当代艺术的“合法性”,由“地下”而登堂入室,资本市场是助推器,金钱面前人人平等相对于等级森严的政治意识形态压迫,空间更大一些。然而,资本虽然是一种解放的力量,亦是一种压迫的工具。八九后的中国当代艺术,艺术家造反成功后左右逢圆,以成功者和“当代英雄”自居,虽然哄抬出一个市场神话,但在与权力、资本共谋的游戏中常处于劣势,故是博奕中最弱的一方。所以,在这样一个问题丛生的傻逼时代,一个艺术家真诚的心灵上的孤独与痛苦,生命中的磨难是与其艺术成就成正比的。而今天的中国当代艺术却多在讨好这个时代,争先恐后地登场,抢答“我们是谁?”而非拒绝被定义的问题。许多艺术家只是一味的追求权力和成功,成为中产阶级的励志榜样。所以,中国当代艺术从集体主义的意识形态反抗,走向今天占山为王的艺术资本主义共谋狂欢,乃是一个时代的终结和悲剧性的历史宿命。中国当代艺术所谓狂飙突进的“锋芒”与放任自流的江湖,早期前卫尚存,今天却是一地鸡毛。
(图片来源于管郁达微信朋友圈)
一九八零年代文化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神话一路的高歌猛进,在“叶永青事件”这里暂且驻足。原地的彷徨,使每一位置身潮流中的人都获得一个清理自己的喘息之机。中国当代艺术这二十年亦将藉此成为一个过渡,一个眺望另一个一百年的港口,船终将远航,但彼时的航向,在今日仍旧显得模糊。这使得此时的港口热闹非凡,但也喧哗躁动。莎士比亚(W.William Shakespeare) 在其悲剧《麦克白》第五幕第五场借麦克白之口说:“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新的语言,也没有新的方式;没有新的力量,能够表达新的感情……”(崔健)。夜晚行船,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启幕。但是这个未知的未来究竟何方?作为个体,我们身在历史何处?这一切都没有现成的答案。
尽管遗忘是人之所以能够活下去的一个原因,否则我们如何才能适应当代世界(包括当代艺术)中人性的堕落?但作为个体和一九九零年代以来中国当代艺术的参与者、见证者和写作者,我拒绝遗忘和非此即彼的选边站队表态与表演,不会向那些清冼、歪曲、抹黑历史记忆的人和事屈服。
2019年3月4日于昆明
(编辑: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