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出生的徐震,说起来还是个年轻艺术家,日前却在北京尤伦斯艺术中心(UCCA)举办了名为《徐震:没顶公司出品》的“中期回顾性个展”。
担任策展人的是该艺术中心的馆长田霏宇,他在向观众介绍展览时,不厌其烦地指出了徐震的“三重身份”:该展览“展出的作品来自徐震、没顶公司、和没顶公司新推出的品牌‘徐震’,涉及从绘画到行为等几乎所有媒介,浓缩了近20年的实践成果。”在接受记者专访时,他又强调:“艺术家从事创作不仅可以个人的身份去做,也可以作为一个平台去做。”
“没顶公司”横空出世
“徐震结束,没顶开始”——那是徐震决定开办“没顶公司”(MadeIn Company)时使用的“广告语”,简洁扼要地说明了徐震身份的转变,当时正是2009年,徐震刚过“而立之年”,而中国艺术市场则进入了第三个繁荣周期,媒体称为“亿元时代”。
在田霏宇看来,徐震这么做是“失望于艺术家在文化生产和流通的庞大系统内部处处受限的现实”,他因此改变思路,创立了没顶公司,并将个人创作绑定在这个制造当代艺术的集体名下。他如此描述“由没顶公司出品的多种多样的产物——从类似于挂毯的政治卡通,到以所谓的‘全球灵性’为原型编出的一套文化健美操,再到一个充斥着虚构的中东艺术家作品的假‘群展’——最显而易见的时代符号成了笑话,被新的、荒谬的可能性再度消费。”
为此,田霏宇决定UCCA的徐震个展虽然涉及各个时期的作品,但不采用时间顺序,而是做一个“联合现场”。他和徐震一起设定了别出心裁的展览结构:整个展览的空间呈现设置中轴线,展品陈列左右对称,展览空间类似宗教建筑,也像人体,像北京的四合院。在这个展览空间里,“那些人们所熟知的话语和二分法被粗劣地并置,正如同展览中最核心的大型雕塑所展现的那样:无头的天龙山石窟菩萨像和萨莫特拉斯的胜利女神颈对颈地组装在一起,喻示着东西方相遇的实质。”
徐震对记者简要介绍了“没顶公司”的做法:其一,以公司的形式运作:公司创办人采用合伙人制;而公司员工则拿工资与奖金。尽管徐震不愿意透露具体数据,但他声称收入水平高于行业水平。其二,创作过程则团队化,与各种类型的艺术家合作创作作品,以公司的名义“生产”。其三,每年都会有基本计划,但因为变化比计划快,每年这个计划都会被打乱。一年做二三十个大小不等的项目,包括用作品或用展览策划等方式,参与多种机构的各种活动,5年来做了100多个项目。比如尤伦斯的这个展览,包括制作费、运输费、布展费与宣传费,费用超过1000万元。尽管如此,“没顶公司”已进入良性循环,每年都有盈利。
之所以会这样,徐震认为与艺术市场的兴起有关,创作环境变得好多了:画廊多了,项目比预期的多了,展览和活动也多了。他指出:“在今天,艺术家创作艺术品去展览是为了买卖,因此,艺术展览成了销售环节,展览展示的其实是商品,而我们则让‘产品’艺术化。”他认为,在承认现实的基础上,就看你怎么做“艺术”。
轨迹:与艺术市场发展同步
值得注意的是,与作为徐震个人创作的作品一样,作为没顶公司创作的作品,也是通过代理机构——上海香格纳画廊与北京长征空间销售的。由此可见,到今天为止,没顶公司还是一种艺术作品生产以及相应的劳动报酬分配的机制,还没有涉及艺术作品的市场交易领域。
之所以能实现从徐震个人到没顶公司的身份转变,与他本人的艺术追求和艺术生涯有关。徐震从1990年代后期起在当代艺术圈崭露头角。借助田霏宇的描述,我们可以大致了解他的发展线索:“从一开始,他的作品就显露出鲜明的幽默感,引人发笑、进而震惊于当代社会的异化,充满了心照不宣的世故、所剩无几的安全感和刻意的视而不见。如,在他早期的行为录像《喊》(1998)中,徐震在拥挤的城市街头突发性地喊叫,捕捉数百名路人在瞬间的惊望回头和各种反应;几年后的上海双年展(2004)期间,他将美术馆顶层钟楼上的时钟指针调快了几倍,追赶着这个度时如秒的城市。”
在田霏宇看来,徐震创作道路第二个重要的节点是2005年。他指出:“之后,徐震在创作体系中不断完成新陈代谢,他迅速从个体艺术实践者演化为多重角色:策展人、组织者、发言人和网站站长等。在北京奥运会之前的几年时间里,中国的艺术系统和市场正经历着最令人眼花缭乱的膨胀期,徐震的一系列项目也变得更像一个辉煌闪烁的当代幻象,如:‘锯掉’等同自己身高的珠穆朗玛峰顶(作品名《8848-》),并运到美术馆参加展览;原比例在博览会现场复制一个超市(又名香格纳超市),货架上售卖的是被抽空的外包装;或将备受争议的新闻摄影《饥饿的苏丹》中的场景在展厅内真实还原。”
质疑中挑战游戏规则
到2013年,没顶公司又有新举措:推出了“徐震”品牌。对此他表示,在今天这个品牌时代,每个艺术家都是品牌,因此没顶公司需要“徐震”这个品牌。他透露,这个新品牌的第一个作品,就是2013年5月在长征空间的展览《运动场》。而整个2013年,除了《运动场》,接着就做UCCA的这个展览。
徐震在向记者谈起没顶公司2014年的新年计划时说,没顶公司将分作4块:一,艺术创作部分力推“徐震”品牌;二,新设意识形状博物馆;三,继续办好网站;四,新开没顶画廊,负责作品的销售。这样,他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他的第三重身份的关键:没顶公司将介入一个全新的领域,也就是作品的交易。
对徐震的这个第三重身份,田霏宇的评论是:早在2009年,当他放弃自己的名字改做没顶公司时,被许多圈内人士视为极端的做法。现在他又把徐震这个名字放进去,当然是要承认并推出个人形象,但是,这背后却有一个没顶公司,与纯粹的艺术家的个人创作是两回事。就如达明·赫斯特后面的公司“科学”,徐震思考的是艺术家的主动性如何体现。
从徐震到没顶公司,再到没顶公司的徐震,三者的区别很模糊,都是作为徐震的不同的作品,以他个人为重要特征。他的创作活动直指当代艺术的价值系统,包括价值的形成、流通、传达,一方面在质疑我们所面临的各种系统,不仅针对政治经济,也针对知识思想、针对美学;同时也在做建设,从比翼艺术中心到“嘿社会”或Art-ba-ba,他在努力中国缩短艺术家与世界的距离。
2013年作品受追捧
值得注意的是,徐震的作品虽然受到藏家追捧,但在拍卖场上却一直缺席,偶尔只有零星作品上拍。这种情况直到知名策展人沈其斌以“8G”的概念推出中国当代艺术专拍并引发广泛争议后才得到改观。据雅昌艺术网的资料,2013年徐震作品有8件集中上拍,其中成交价超过100万元的有6件,都是其当年的新作,其中一件装置作品《玩》,在一家新的拍卖公司元亨利贞的春季大拍中拍出逾千万元的高价。
对此,徐震表示,沈其斌通过艺术机构、艺术基金为艺术家做展览、宣传与销售。而徐震或没顶的公司的作品在他的拍卖会上出现,都是其基金购买的作品。他认为,艺术市场会经过几个阶段:先是艺术投资,再到艺术欣赏、艺术收藏。然后有国家艺术基金介入。又有企业的介入,除了投资、收藏之外也赞助艺术活动。这样逐渐形成一套中国处理文化和资本的关系的现代制度。在这个过程中,沈其斌是2005年中国艺术市场高潮起来后的第一拨人。艺术市场需要有人这么做,至于具体的做法则可以讨论。
而对他与沈其斌的合作,田霏宇认为也是他探索艺术生产可能性的一部分。他愿意去探索,“土豪”能不能做得更好?以一种比较独特、比较“徐震”的方式。总之让人们感叹:徐震的情商太高了。
(实习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