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克斯作品

　　收藏涂鸦艺术家的街头原创壁画往往是可遇不可求，但对于藏家，除了壁画外，趁着涂鸦艺术画布作品的价位仍然在“可负担”的范畴，收藏几幅具有历史意义的画布作品未尝不是一种明智之举。毕竟这些几万美金就能购得的作品价格下滑的空间很小，而上涨的空间却不可限量。

　　涂鸦是不是艺术?答案取决于你问的是谁。对于纽约市政府，不管你涂的是好是坏，都会被看作是无法无天的街头混混蓄意破坏公共或他人财产的恶行，一概都要打击和取缔。所以整个十月份，纽约市有不少警力都被派去四处巡夜，抓捕一个叫做班克斯(Banksy)的人。而很多画廊和拍卖行这个月也特别忙活，他们是在忙着与那些墙壁被这个班克斯涂鸦的房主联系，试图买下整面墙砖。因为这些原本一文不值的破砖烂瓦，跟这个名字搭上了关系，一夜之间已经变成了价值不菲的艺术品。事实上，业界都在期待着班克斯此番突袭纽约造势，会让如今正在美国市场上日渐走红的涂鸦作品更添热度，让接下来的几场涂鸦拍卖大获全胜。

　　涂鸦这种街头艺术如何登堂入室进了拍卖行基本上是个梁山好汉被招安的故事。这种伴随着70年代初纽约布朗士街头兴起的饶舌音乐而产生的艺术形式，原本是桀骜不驯的年轻人用喷漆和蚀刻笔争取话语权的一种抗争，那个年代拎着工具半夜出动，从地铁停车场的栅栏上翻墙而入，把整个地铁车厢变成流动的口号或色彩是一件很酷的事。那时候的纽约正在经济危机的关口，警方在打击涂鸦上有心无力，给这些年轻人提供了迅速走红的机会。不过走红的大多只是一个签在作品下角的“艺名”，因为透露真名不仅不酷，还可能被警方顺藤摸瓜逮个正着。

　　像TAKI183、Dondi、Lady Pink这些响当当的名字仍然让人想起那个时代里混乱危险又充满激情的纽约，但自从80年代警方和捷运局反涂鸦经费大增以来，冒着风险坚持在街头作画的涂鸦艺术家越来越少。当年那些以叛逆为荣的毛头小子们如今大都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他们中很多仍在涂鸦，只不过是在画布上，偶尔在街头作画也大都是应物业主人的邀约做装饰性的壁画。我曾参加过的那些切尔西区涂鸦画展的开幕式，黯然发现虽然旧仓库改的展厅和堆了满地的空啤酒瓶仍然带着点当年涂鸦艺术狂放不羁的遗风，但那些曾叱咤风云的艺术家们早没了当年的锐气，他们对我说：“没办法，到了这个年纪必须要养家。”

　　不过真正用涂鸦赚到了大钱的却是一个从头到尾都拒绝被商业运作“招安”的英国人班克斯。

　　不在此山中的人或许根本没听过班克斯的名字，听过他名字的大多也没见过真身，见过真身的人也从不告诉别人他是谁，让班克斯差不多成了涂鸦界的莎士比亚，被尊为公认的泰斗，却也有人宣称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比较靠谱的说法是他70年代出生在英国Bristol，原本是个屠夫但却热爱街头艺术，90年代班克斯这个名字开始进入公众视野。

　　他惯常使用版刻的手法，利用户外建筑或墙壁本身的结构、图案或颜色，加入自己的创作，他的很多作品构图简单却带有深刻的政治和社会理念。比如在巴以边界的一面墙上画上一个女孩手中抓着一把氢气球飞上天空，或者在被指使用童工的品牌店墙上画上一个在缝纫机上工作的男孩。

　　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自始至终高擎反商业的大旗。2000年以来，班克斯开始在英国、美国等地举办作品展，当然他自己从不现身。他的作品也逐渐成为市场新宠，2004年他在10元英镑上把英女王像换成戴安娜王妃，把“Bank of England”(英格兰银行)字样换成“Banksy of England”(英格兰的Banksy)的一组创作，曾经在诺丁汉的嘉年华游行中从天而降让游行者随意捡拾。2007年其中一张被英国Bonhams拍卖行拍出了24000英镑。

　　这一年是班克斯作品市场大丰收的一年，苏富比伦敦拍卖行在2007年2月以10.2万英镑拍出了班克斯的一幅作品《轰炸中部英格兰》，创下当时他的作品拍卖价的新纪录。但这一纪录很快又被刷新，4月Bonhams把他的一幅《太空女孩与鸟》拍到了28.8万英镑，达到估价的20倍。一年以后他的《保持无瑕》在纽约苏富比的一个慈善拍卖上以187万美元成交，创下迄今班克斯作品拍卖价的最高纪录。当然其中大部分并不是从户外墙上挖下来的，而是艺术家在画布或画板上的创作。

　　班克斯本人却一直做出对市场不屑一顾的姿态，尤其反对别人把他在街头创作的“公共艺术”拿来拍卖。他的作品一直交由一个和他自己一样神秘的小公司“Pest Control”进行认证代理，这个公司网站上明确说明：如果想认证街头作品，过程会漫长而艰难，因为“那些作品都是在艺术家烂醉如泥时创作的”。2007年，他的作品在拍卖行热卖时，班克斯在他的个人网站上发出一张图片，内容是一间拍卖行里人们正在竞拍一幅上书“我不敢相信你们这些傻瓜居然在买这种垃圾”的照片。他曾说：“商业的成功对涂鸦艺术家来说是失败的标志。” 但就是这种神出鬼没加上拒绝同化的风格让他的身价如今达到了2000万美元，所以也有很多人觉得班克斯自始至终就是一个商业操作。

　　10月份班克斯在纽约为期一个月的驻站创作也延续了他一贯的风格。他每天选一个不同的地点，半夜出动创作，第二天在自己的网站上贴出作品的照片确认。这些作品中，从墙上印出的小狗在防火栓上撒尿的影子到一辆停在路边的卡车里搭建起的鸟语花香飞瀑彩虹的自然世界，每次都让人耳目一新。这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战术让纽约全城疯狂，警察满世界追着他跑却一无所获，媒体跟着他的足迹制作出地图告诉读者他的作品在哪里，粉丝们走遍大街小巷希望偶遇正在作画的偶像。

　　最神的是有一天他突然在纽约中央公园支起了个摊位，出售60美元一张的小幅画布作品，没有标签没有说明，没人知道这是大师的作品，全天一共只有三名顾客买了八张画。而这些幸运儿大约根本没有料到，他们买到的作品第二天会出现在班克斯的网站上，现在市值已经到了20万美元。

　　那些墙壁上的作品有些一天后就被涂掉了(疑似艺术家自己出手)，有些已经被识货的物业主人请保安看了起来。其中一幅，班克斯留在布鲁克林红钩区一面墙上的喷漆作品《心形气球》已经被纽约的Stephan Keszler画廊从物业主手上购得，将于12月3日到8日在迈阿密艺术展上展出和出售，估价20万到50万美元。在这个展览上，班克斯2003年的一幅《幸福直升机研究》也将参加展售，估价45到50万美元。在12月5日加州比弗利山庄Julien拍卖行举行的竞拍上，也将包括四幅班克斯的早期街头作品，估价在2万到30万美元不等。

　　事实上，涂鸦艺术拍卖过去十年在欧洲创下佳绩，特别是今年班克斯的《奴隶劳工》在伦敦一个私人拍卖行以110万美元成交，早年间曾经跟他一起在街头画画的另一名涂鸦艺术家Nick Walker今年四月在英国的个展也创下了总售价150万美元的佳绩。在美国的拍卖会上，涂鸦作品之前大多是被卷在当代艺术专节中混搭上架，但去年10月纽约的Doyle拍卖行推出了全国首场涂鸦艺术专场试水拍卖，成交率达到70%，总成交额达到13万美金，令主办方大悦。今年4月，该拍卖行再推涂鸦艺术专场，总成交额超过22万美金。

　　画廊老板Angelo Madrigale之前接受本地媒体采访时说：“正像1955年10月艾伦·金斯堡等诗人在三藩市的Six Gallery读诗宣告了垮掉的一代的诞生，让地下诗人一下子引起世界的关注，现在正是涂鸦艺术横空出世的时候。”

　　涂鸦艺术家的街头原创往往是可遇不可求，但对于藏家，趁着涂鸦艺术的价位仍然在“可负担”的范畴，收藏几幅具有历史意义的画布作品未尝不是一种明智之举。毕竟这些几万美金就能购得的作品，价格下滑的空间很小，而上涨的空间却不可限量。虽说没人能确知市场的走向，但正像我的一位做艺术顾问的朋友所说：“艺术收藏有点像打麻将，摸着摸着说不定哪张牌就胡了。”

　　（实习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