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沙沙 向新元
摘要：写意油画是油画在中国发展的产物，写意油画中的写意并非仅与写意画相挂钩，它包涵着深层的意义。从空间维度来看，写意是西方的写意与以中国为代表的东方写意的结合；从时间维度来看，写意是指当代发展了的写意，具有时代的所指。本文将从中国写意、西方写意、当代写意、戴士和写意四个方面论述笔者对写意油画的认识。
关键词： 中国写意；西方写意；当代写意；戴士和写意
关于绘画中的写意，我们常见：“写意为中国画独有特征”、“写意为文人画特征”、“写意往往指代与工笔相对的大写意”等表述。而在近代中国才出现的写意油画中，写意是否具备这些特征呢？写意油画，表面看来，即写意和油画的合成词；深层理解，是东西方文化传统融合后产生的一种新的绘画形式，是“中国油画民族化”的产物之一。因此，写意油画中的写意并非仅与写意画相挂钩，而是包涵着深层的意义，从空间维度来看，它是西方的写意与以中国为代表的东方写意的结合；从时间维度来看，它是指当代发展了的写意，具有时代的所指。在近年中国美术界论及写意油画论述中，值得注意的是，戴士和的《写意油画教学》是目前唯一论及油画写意教学的学术专著，作者从个人的角度阐述了对写意的理解。因此，本文将从中国写意、西方写意、当代写意、戴士和写意四个方面论述笔者对写意油画的认识，求教于同仁。
写意一词系中国的本源词汇，有着深刻的历史渊源。我们可以从广义和狭义两个方面来理解中国的写意。广义上的写意，是相对于写实而言的，是运用于文学、书法、戏剧等艺术门类的写意，是一种审美观念、艺术方法，属于意识形态范畴；狭义上的写意，是指写意画，尤以文人写意山水为典型，属于绘画类型。凝聚着东方传统哲学思想和审美艺术智慧的儒道释思想主宰着中国五千年的文化史。笔者认为，从文化哲学角度来看写意，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写意油画产生的历史、文化根源。此外，写意美学也是儒道释哲学思想下的一命题，自成体系。下文将逐一论及。台湾著名的学者徐复观先生说过：“中国文化中的艺术精神，穷究到底，只有由孔子和庄子所显出的两个典型。由孔子所显出的仁与音乐合一的典型，这是道德与艺术在穷极之地的统一，可以作顽固的标程……由庄子所显出的典型，彻底是纯艺术精神的性格，而主要又是结实在绘画上面。”（１）徐先生短短的几句话，道出了中国传统的文化精髓，即儒道两家的文化哲学思想。孔子和孟子的儒学思想核心是“仁”，提倡伦理纲常，赞美坚强不屈的人性，对后世文人的道德修养影响极为深远。老庄哲学中“道”是被认为是哲学思想的中心范畴和最高范畴，是“天人合一”、“阴阳相生相克”的哲学观念，推崇出世观。
“中国艺术史，是一部写意史”（２）ｐ００４。在这里，写意和中国艺术史相联系，是作为美学范畴出现的。中国传统的儒道释思想与写意美学的关系，是哲学和美学的关系。写意美学，就其历史渊源，可以追溯至先秦关于言、意、象的讨论。写意美学发展到宋代，写意思想蔚然成风。北宋欧阳修最早提出“画意”思想。此后，经过元、明、清，直到近代的写意都上升到了美学的理论层次。元代倪瓒的“逸笔”、“逸气”将写意论具体化；明清是写意的高峰，出现了董其昌的“士气”，还出现了主张传神写心、表现个性的朱耷、金农、郑板桥等著名写意画家；１９世纪末２０世纪初，中国在西方炮舰外交下，写意理论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但还是以顽强的生命力存活下来，出现了徐悲鸿、张大千为代表的一批致力于中国传统写意研究的新时期领袖人物。２０世纪中国的写意美学同样经过了各种挫折，但成就卓越，近年来，“写意”之风日趋流行，如写意油画、写意戏剧等。
写意主义，是韩玉涛在《写意论》一书中对写意的界定，他把写意看做中国艺术的方法，最终定位到哲学范畴“主义”上来，给写意美学增加了新的命题。他认为中国的写意不是写实与写意的对立，而是内部大小写意的对立；鲁迅发展了新时代的写意（下文具体阐述）。传统的写意美学大多局限于绘画领域，而写意主义美学是从艺术方法的角度来看待写意的，中国一切艺术的方法都是写意，不只局限于绘画领域，写意的范围扩大了，“物我交融”、“以形写神”等理论均涵盖其中，但传统写意美学的精髓依然包括其中。
写意画是中国写意的狭义概念。通常大多数人认为写意画就是宋代以来的文人画，其实不然，文人画只是写意画的一个典型，如南宋的李唐和马、夏。写意画重神轻形，绘画中融汇了书法的造型功能，笔墨简练洒脱，常常运用夸张、象征乃至变形等手法。此外，写意画题材上可分为人物、花鸟、山水三大主要部分，其中中国的山水画最能体现写意精神。
油画传入中国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而写意油画是在当代才出现的。因而写意油画中的写意是具有时代内涵的、发展了的、新时代的写意，是中国传统写意内涵的延伸。韩玉涛在《写意论》中认为，“鲁迅对写实主义的理解，他认为有两种，一种是老的写实主义，如果戈里，其方法是典型，其本质，已是‘传神的写意画’；另一种是新的写实主义，如‘世纪末的颓废人’，审美趣味大不相同，潮头所向正是写意。”（２）笔者认为写意油画中的写意同鲁迅的写实相比，除了最后的作品形式不一样，道理基本相同。二者均来源于西方体系，并力图与中国写意相结合：鲁迅的艺术是写实与传统写意相结合，而写意油画是油画与中国传统相结合。
在《写意油画教学》一书中，戴士和针对自己的作画经验，对写意油画中的写和意做了这样的阐述：“‘写’重要，‘意’是为‘写’服务的，‘写’和‘意’在绘画实践中是不可分割的，强调用心作画。统领‘写’的那个‘意’，有的从对象观察而来，从形神而来，从作者自身而来，画家不一定要追究道理的究竟，总是希望找到最好的作画状态，文字应该全部看作绘画的伴生物，因画而生，为画而生。”很明显，作者是从画家绘画实践的角度，上升到理论层次来阐述的。如前文所说，写是草书的表象载体，而意则是诗韵的表意载体，代表着中国传统的艺术精华，写和意二者同等重要，缺一不可。“现在从管理的角度很强调课程的名目，于是‘写意’冠在油画教学之上像个招幌，其实恐怕并没有哪位先生按照概念定义来教授实践的课程、动手的课程。”（４）此外，戴士和还认为写意的“写”要从见笔开始，即要有笔触，“写意”则是在全画见笔之后的一种总体追求，他借用了中国水墨画“写意”一词的意义。
综上所述，写意油画中的“写意”是多重写意的综合，写意画及其美学思想源远流长，根深叶茂，到现在仍然生机蓬勃，它处理感性和理性、具象和抽象的辩证法思想体现了我们民族文化的精华，发扬这一传统对抵制西方文化糟粕的侵蚀，提高人民的审美水平和理想情操有着极为重要的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１］徐复观．中国艺术精神．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 １９８７ ５．
［２］诸祖耿．战国策寄主汇考．江苏古籍出版社，１９８５年版，９９０．
［３］唐星明．装饰文化论纲．重庆大学出版社，ｐ９３．
［４］戴士和．写意油画教学．北京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７年１２月第一版，１５．
（编辑：罗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