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秋睿

　　在绘画创作中，形对视觉张力产生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形状的或扁或圆，线的是曲是直，都会对视觉张力产生影响。点、线、面和形状等形式因素中的张力与色彩张力的原理是一样的，都是不同因素的比较和对比所产生的视觉差异在心理上的反应。所不同的是线和形这一类因素的张力现象更加复杂，并且与运动感有着更为密切的联系。　
　　　
　　一、形与形的关系对视觉张力的作用　
　　
　　“形”，是造型语言中最基本的单元，是造型的基本出发点，也是整个造型过程最终完成的地方。所谓基本单元，并不是意味着最先建立的东西，而是意味着始终建立在造型得以显示的地方。因此，所有出现在画面中的痕迹——点、线、面，甚至每个笔触、每块颜色都具有“形”的意义。　
　　
　　孤立的形，也就是单个的形是不可能产生视觉张力的，任何所谓孤立的“形”在视觉中都是不存在的。孤立的形状只是思维的一种抽象。看见了一个形状，也就意味着这个形状从它所在的背景中的整体分离，如果没有产生这种分离，就算它真实地存在着，也是不具有任何视觉意义的，只有形与形之间相互作用，“形”才有意义，也正是如此，形才会产生视觉张力。我们可以通过在一张白纸和一张黑纸上分别画一个灰色的点来进行观察。假如我们所画的是相同的灰色点，但视觉效果却各不相同，不同环境的对比使得白纸上的灰点显得比黑纸上的灰点要暗。同样是一个点，我们还可以通过调整它在画面中的位置来获得不同的视觉感受。这个简单的例子可以充分表明，“形是一种直接而又同时组织活动的产物，它不仅在它所在的环境中是不可分割的，而且对形的知觉还被它在画面中的位置和其他形状的影响所制约”。所以同样的形状在不同的画中能够引发不同的联想。　
　　
　　绘画中对形与形的组织是有目的、有意象的视觉思维活动，任何一个形状都具有一定的表现职能，不能随便地进行罗列。比如，同样的五官，可以在不断调整、重构它们的组合关系中获得。从善到恶、从美到丑的各种表情，每一种五官的表情都有特定的组合关系，其中的每一个部位都不能随便移动，否则，特定的表情就会消失。当然，一种意念或是一种感受不像对表情的感知那样直接，而且具有人们所熟悉的组合模式，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在描绘中深入研究表现对象，才需要通过对形与形关系的调整和组构去探索和发现与之相应的结构形式，一旦确定了关系，造型整体也就豁然了，视觉张力也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　
　　
　　二、　删减或提炼对视觉张力的作用　
　　
　　我们以毕加索的例子来进行说明：　
　　
　　毕加索这幅《公牛图》在创作过程中的十一次演变，被完整地记录和保存下来，成为我们研究这位美术大师创作过程和思维轨迹的系统资料。通过画稿的十一次演变过程我们不难看出，最终使毕加索满意的作品，是在一群牛中最简约、最具典型性的一头公牛。他将原本膘肥体壮的公牛，高度简约地概括为几根线条，成为以画家敏锐感觉和艺术想象“再造”出的公牛。从毕加索的创作过程中我们还可以发现，《公牛图》的每一副画稿都有其独特的含意，而每一个含意又启发和导向另一种形式的真实。通过这一系列不同状态的公牛，也可以体现出画家对客观生活敏锐的洞察力、独特的理解力，以及天赋极高的感悟能力和创造力。　
　　
　　毕加索对于公牛的创作过程，就是“删减，不断地删减”。而这个删减，不断地删减的工作过程，实际是根据客观生活素材进行反复选择、提炼、“再造”和不断追求神似，表现精神的过程。经过毕加索去粗取精的选择、由表及里的提炼、以不同想法支配的再造，使作品具有了气韵生动的精神气质。虽然，画家笔下的这一公牛与客观生活中的公牛相比，发生了明显的变形，但是，却成为一头更为生动、更具本质、更能体现理想色彩，神形兼备的公牛。在高度简化的线条中，具有了极强的艺术张力。　
　　
　　由此可以看出，艺术作品从本质上都是对自然和对多样化的客观进行主观判断、筛选、提炼、变形或再造的结果。从这个意义上而言，删减和提炼是提高形的视觉张力的又一表现方法，变形或再造是艺术表现的绝对手段。对形的“判断”和“筛选”、“提炼”本身，包含人的精神在里面，艺术家将其主观表现和创造的内容比较含蓄地融合于艺术形象之中，不去故意显露其变形的痕迹。　
　　
　　除此之外，图形也可以用来组合和划分画面上色彩视觉范围面积大小，体现视觉的张力，为了恰当地在画面上实现某种视觉效果，色彩的大小、形状都要经过缜密的推敲。蒙德里安在他的《红黄蓝构图》中用浓烈简洁的墨线在淡蓝色的平面上将画面分割成几个大小不等的空间，再配以三原色以大小不同的面积来加强视觉效果。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精练的垂直线对画面的划分，才有效地控制着不同色彩之间各自处于主导或次要位置，起强调或辅助作用等的关系，从而使画面平衡而完整无缺。马蒂斯十分重视视觉张力，热衷于凭感觉的本能来进行认识和表达色彩，它的油画在造型和色彩上都相当有力度，并进行完美的结合。在马蒂斯的作品《舞蹈》中，耀眼的绿色和蓝色背影与土红色的人体形成鲜明的对比，使人的色彩极富张力。而人物造型洗练，舞蹈者姿态构成的轮廓线形成了连绵运动的节奏。这一切形成了画面充满活力的整体气氛。凡高以他特有的感觉创造出了极富张力的艺术形式，其张力主要体现在颤动的笔触、线条和扭曲的造型中。他的笔触很有动感，但并没有明确的方向性，而是更像一种原地的“抖动”。这些笔触在大小、方向、疏密等方面都显示出丰富的变化和统一的秩序感，扭曲的造型中也体现了明显的节奏。正是在这种变化和统一之间，凡高作品中的形产生出了巨大的张力。　[NextPage]
　　
　　阿恩海姆说：以往的那些最伟大的艺术家们，凭借自己的直觉认识到，“运动”并不是静态艺术所适合表现的一个题材。于是，他们便讲运动转化为蕴涵着巨大张力的形，事实上，这种不受时间限制的永恒性的形是最容易通过他们所使用的媒介表现出来的。阿恩海姆的话道出了形是产生视觉张力的重要因素。　
　　
　　（编辑：罗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