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孙伟
一行人走了里许地,来到一山洼处,几条沟的水都在这里汇集,由于刚刚下雨之故,河水较为浑浊。老伯指着一条最大的河流说:“我们沿河再走八九里,就到了七里坡镇,前面道路多在岩石峭壁上,大家注意一些。”
白清风三人道好,老伯夫妇拉着牛在前面带路。走不一会儿,来到一数丈高的瀑布处,瀑布之下有一大潭,水浑浊而不知其深浅。小路在瀑布边顺山势而下,甚是危险,老伯嘱咐道:“大家小心,这一段路最不好走。”
白清风道:“何小姐,我来背着你,山石很滑,免得摔着了。”何采薇低首道好,白雅尔冷笑数下,眼中多有不快。
老妇人走在最前,老伯拉着牛紧跟其后,接着是白清风与何采薇,最后是白雅尔。众人刚到峭壁中间,那牛不知怎的忽然低吼一声,倒了下去,一连串打倒老两口,随着一起摔进潭中,不见了踪迹。
白清风大惊,跳下峭壁,放下何采薇,在潭边叫道:“老伯,大娘……”不见回应,白雅尔也来到了潭边,用银枪在潭中不停的搅拌,却毫无所获。
何采薇呜咽道:“是我害了两位老人……”白清风道:“与何小姐有何干系?”何采薇哭道:“白大哥若不是背着我,自然能救下两位老人,若我不让白大哥背着,两位老人就不会死了。”白清风劝道:“何小姐莫慌,两位老人吉人天相,并不一定死了,我现在就下去看看。”何采薇道:“水这么混浊,白大哥下去危险。”白雅尔冷笑道:“我看还是我下去找好了。”何采薇闻言哭道:“我没用,害了大伯大娘……”越哭越伤心。
白清风无法,扑通一声跳进水中,良久之后竟也没有声息。
何采薇跑到潭边大哭不止,楚楚可怜的望着白雅尔。白雅尔道:“何妹妹,你放心好了,要他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采薇听到“死”字,哭得更可怜了。
白雅尔道:“妹妹别哭,我下去看看他死了没有。”正欲跳下时,潭中水花四溅,有人影冲出,战于空中。何采薇喜道:“白大哥……”这才看清白清风正与两人动手,那两人身材佝偻,与老两口倒有几分相似,他们手中两柄银枪配合默契,处处想要白清风的性命。
何采薇见景哭得更加凶了。
白雅尔暗自吃惊,心想那老夫妇骗人倒是好手段,自己没有看出破绽,想必白清风也没有看出,否则怎么会跳下去救人,更不会受伤了?看来真正的老夫妇已经死了。正不知该不该出手相助时,白清风被那老头人踢中腹部,摔落在了何采薇身边。夫妇随之落下。
白清风胸口处血迹斑斑,是刚刚在水中受那老头儿暗算之故,若非他反应神速,只怕那一枪早已要了他的命。他苦笑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看来两位老人家是想我用这条命来报答刚刚的姜汤烤火之恩了?”
老妇人嘿嘿道:“是你和这姓何的女娃之命不佳。”白清风道:“何小姐与你们有何仇怨?你们非要赶尽杀绝?”老妇人道:“我们只管杀人,不管理由。”白清风道:“你们为谁杀人?难道是白姑娘。”说话时看着白雅尔。
白雅尔怒气冲冲的跑到白清风身边,喝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我要杀你,定会光明正大。”老妇人冷笑:“要死了,知道那么多干吗?”
白清风大是叹息,何采薇拉着他的手,只是哭泣。白雅尔蹲下不冷不热道:“死得了死不了?”白清风苦笑:“那就要看两位老人家了。”老头儿道:“自然是要死的。”白雅尔暗自叹息一声,闭起双眼,好像在为他俩默哀。
她刚一闭眼,忽然觉得手中的银枪被人夺去,而后就是扑通两声响。待睁开眼时,只见白清风左手搂着何采薇以银枪触地站着,胸前的血迹更红了。
白雅尔连忙站起,惊道:“怎么回事?”
白清风无力道:“他俩死了。”原来,白清风夺枪杀人皆尽一瞬之事,白雅尔不知道,就连那对老夫妇也不明不白的被他一枪杀死,扔在潭中。
白雅尔冷冷道:“看来你死不了了。”心中也不是滋味,不知是欢喜白清风活着还是担心他死不了。
白清风微弱的眨眨眼皮,坐在了地上。何采薇捂着他的伤口,不知所措。 白雅尔从怀中拿出一白瓶,敞开白清风胸前的衣服,倒了一些粉末在伤口,道:“看你的造化了。”白清风只感伤处一阵痛疼,不一会儿,没了感觉,血已止住,他连忙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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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雅尔道:“死不了就走吧,谢什么?说不定我在伤口上涂得就是毒药呢。”白清风笑道:“死在姑娘的毒药下,也值了。”被何采薇扶起,还未走, 忽闻周围一阵阴测测的大笑:“想走?只怕走不了了。”
白清风道:“你们追了三天,是该做个了断了,六位现身吧。”
“了不起。”一声赞叹,果真从周围跳出六个短小精悍的中年青意男子,围住三人。
白清风对白雅尔道:“只好再借姑娘的银枪用用了。”白雅尔默许。
一个最年轻的汉子道:“小姐,大少爷吩咐,要我们带你回去。他现在已经没有能力留下你了,你过来。”白雅尔道:“我自有主张。”青年汉子道:“既然如此,那么请小姐让开一些。”说话时,六人手中多了一个三尺长的蛇头铁拐。
白清风抱拳道:“请六位一件事,在我倒下之前,别动何小姐,怎样?”
六人相视一眼,最老的汉子道:“好。”
白清风谢过,要六人先动手,当做酬谢。
六人也不客气,蛇头铁拐向他浑身上下招呼过来。
白清风依旧左手拉着何采薇,在六人之间穿梭,银枪所到之处,依旧威风凛凛,唬的六人以为白清风是铁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身手如此矫健。白清风脚下闪转腾挪,手上连消带打,不几回合,六人蛇头铁拐不是弯曲变形就是失落在地。
战了一会儿,六人也忘了刚刚答应不伤害何采薇之言,手中兵器多是向她招呼,白清风大怒,施展出上等枪法,就连白雅尔看着也觉望尘莫及。六人顿时被这凌厉的枪法伤了筋骨,一个个倒地呻吟不断,其状甚惨。
白雅尔与何采薇都不忍,劝白清风饶了他们。六人千恩万谢。
白清风三人走不几步,忽闻身后一声喝:“要你们得命。”只见六人拿着蛇头铁拐直击过来。白清风大惊,扔出银枪杀了一人,一个翻身挡在白雅尔与何采薇身后,施展擒拿手夺下了两个铁拐,转而借力打力挡住了另两个,最后一个却是不曾防住,铁拐正中胸膛,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袭遍全身。他大吼一声,一掌推出,那人飞落到潭中,没了踪影。余下四人见他发狂了一般,微微一怔,白清风乘势施展一路掌法,连杀四人,快如闪电。
待到白雅尔与何采薇反应过来,白清风已杀了六人,自己也倒在血泊之中。
两女子跑到她身边,俱是流泪不止。白清风微睁双眼,道:“没事,死不了。”何采薇道:“白大哥,痛不痛?现在该怎么办?”白清风微笑一下,失去了知觉。
白雅尔抱起他,道:“走,反正离前面村镇不远了,我们去找大夫。”说着就走。转了几个弯,忽闻一阵悠扬的笛声,时不时还有美妙的歌声。再走几步,又有叮叮当当的铃声,白雅尔心道:“莫非前面有牧童?”
忽听有人说:“想不到还有女子放牧,怪哉。”白雅尔一惊,低头一看,怀中的白清风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刚刚便是他在说话。当下一股羞意涌上心头,不觉双手一松,放了白清风。好在白清风有准备,稳稳的站住了。
不知白清风是否有意,恰好站在白雅尔面前一寸外,两人面对面,白雅尔甚至可以听到白清风雄浑的心跳声,情不自禁的向他胸膛靠了一下,不过又闪电般退了好几步,假意骂道:“装死呀你?”白清风笑道:“要不是知道前面有美女牧羊,我才不会醒。”白雅尔又暗骂一句,气愤愤的当先而走。
再转几个弯,果见前面有一青衣女子坐在大石上吹笛,周围牛羊成群,猪大小不等十数只,四匹健马膘肥体壮。白清风扬声笑道:“姑娘这马莫非为我们准备?”青衣女子起身停笛,说道:“巧了,三位不知去哪里,这马也许可以载你们一程。”
白清风道:“到前面镇上吃一顿饭,然后找一个郎中看我死不死得了。”
何采薇听白清风这么说,不觉又是泪流满面。
青衣女子抿嘴一笑,道:“哪有这样说自己的?我爹爹恰好是医生,到我家去吧,下去顺路,第一家就是。”白清风笑道:“好呀,出门遇贵人,刚刚遇到一对老夫妇,帮了我们大忙,希望这次没有打扰姑娘一家才好。”
何采薇闻言心道:“我看这姐姐并无可疑之处,白大哥怎么把她比之刚刚的老夫妇?难道他看出了不对,在提醒我们?”当下靠近白清风,留心不少,白雅尔也有意无意的靠近了一些。青衣女子道:“小女子宋青青,三位请上马。”三人也相续介绍一番,上马随着女子向村庄走去。
四人说说笑笑,不多时,便到家了。有三间草房,前面是院子,木栅栏。后面有土窑,关牛羊之用。牛羊回来后,自动进圈去了。
宋青青道:“爹爹,他们受伤了,你给他们瞧瞧。”
宋老汉道好,径直来扶白清风。白清风连道不用,跳下马来,扶着何采薇慢慢下马。宋老汉捋着胡须,微笑着请三人坐在院中石凳上,而后拉过白清风右臂,就开始号脉。白清风奇道:“宋大爷医术真是精湛呀,这样便能号脉。”其实,医生号脉都要用小枕头垫着手臂,好让脉象平实,以便准确把握病情。这宋老汉如此诊脉,白清风难免怀疑他的能耐,实则是故意出言询问。宋老汉道:“不敢,老汉一向如此。”
白清风脸色一变,冷冷道:“何苦再装?哪有你这样号脉的医生,你拉着我不就是要确定我是不是受了伤,现在知道了,还不放手?”
宋老汉一脸难堪,一把攥住白清风的脉门,紧紧不放。
白清风道:“你们两人还不是我的对手。”
宋青青站在院门口,冷笑道:“既然看出来了,为何还要进院?”白清风道:“我有何惧?姑娘你就是青蛇,江湖近几年声名鹊起的美女杀手。是吗?”
宋青青道:“有何凭据?”白清风道:“姑娘的发卡很别致,不就是青蛇状吗?”宋青青哈哈笑道:“好眼力,难怪你刚刚说‘遇到了一对老夫妇’,我还以为你是胡说,没想到你那时就看出来了。”白清风道:“看来他们都是你的手下了?”宋青青道:“是我手下最没用的废物。”白清风嘿嘿一笑,右手手腕一转,施展反擒拿手,扣住宋老汉的脉门,左手顺势一掌拍出,宋老汉本能来当,不过慢了一步,被震飞院外,没了动静。
宋青青浑身一震,寻思他的脉门被扣,竟然还能施展内力,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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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风道:“这个岂不是更没用?”宋青青道:“看来要你死还真不容易。”白清风冷冰冰道:“你们杀害这儿的父女,好不残忍,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
宋青青道:“看你的本事了,他俩是活该。”白清风知道她的意思,这里是村口第一家,村民一般都在村中活动,很少会经过这里,若是父女换了人,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被人知道,因此宋青青才选中了这里。
何采薇忽然紧紧抓住白清风的左臂,颤抖道:“白大哥,我怕。”宋青青眼中露出一丝笑意,这可是天赐良机,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青光一闪,宋青青剑光已把白清风围住,剑上散发的腥味很重,定然是涂了毒药。白清风手无兵器,不敢硬来,右手一挥,一个石凳砸向青剑,同时携着何采薇倒退在一丈开外。
白雅尔拿着枪,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宋青青的剑法轻灵虚无,加之她浑身青色,使得她的剑法更加诡异,难以捉摸。白清风只好施展轻身功夫躲闪。
宋青青叫道:“小姐,还不来帮忙?”
白雅尔道好,飞身扑来,枪刺白清风的咽喉,这一枪快若闪电。不过“乌衣枪法”早已在他脑中生根发芽,他一出手就夺下了银枪,与宋青青战于一处。白清风枪法卓绝,混然天成,宋青青眼见不敌,暗自寻思白雅尔是不是故意把枪送于白清风,否则怎会一招就被制住?气愤之下,急攻几招,闪身退去,道:“小姐违背帮主之命,好自为之。”眨眼便在数丈之外。白清风也不追赶,笑道:“多谢白姑娘送枪之恩。”
白雅尔骂道:“杀你不死,是你走运,谁要你谢?”
何采薇此时已是紧紧的抱着白清风,白雅尔看一眼她,再白一眼白清风,愤愤的出了院子。白清风连忙劝了何采薇,也跟着出去。正欲说可以骑马离开,却见四匹马儿横尸当场,气的真想骂人。白雅尔道:“进村看看,希望今晚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白清风笑道:“我为你们俩守夜,你们只管睡好了。”白雅尔道:“有你守夜,只怕睡得更不踏实。”说完,却莫名的笑了。何采薇也轻笑不已。
(编辑:野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