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如燕
童年——梦开始的地方
“我出生在一个革命家庭,很小的时候就随公派留苏的父母一起到了莫斯科。1941年我进入了伊万诺沃国际儿童院(就是《红樱桃》故事里描写的那个地方)接受正规的苏联课程教育。1944年我上了苏联的小学,当时苏联的学校对文化艺术教育是比较重视的。二战以后,我们学校来了一位专业芭蕾舞教师——马里雅·彼得罗夫娜,她是从列宁格勒舞蹈学校毕业,由于脊椎受伤,不得不放弃了辉煌的表演事业转而从事舞蹈教学的工作,我一生所追寻的芭蕾梦,应该就是从这位老师开始的。当时我们学校成立了一个业余舞蹈团,我从7岁就开始在团里参加一周三次的排练。我们排演过很多剧目,包括很多芭蕾舞剧和外国代表性舞剧,同时我们还不定期的组织演出。印象最深的是在当时一个较大的马戏团里、还有一个轻歌剧院里进行演出。当时伊万诺沃洲每年都会举行业余文艺比赛,我每年都会参加并且拿回所有的舞蹈一等奖。
很快,肖苏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莫斯科舞蹈学校。13岁那年,原本应该在莫斯科舞蹈学校继续上学的肖苏华,和所有在苏联的中国孩子一起响应总理的号召,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我在舞蹈学校——织梦的日子
“1954年我听说我们自己成立了舞蹈学校,我毫不犹豫地就去考了。但是因为我整体条件不是很好,又不太懂得汉语,招生老师并不看好我。所以我特别特别刻苦,不管多冷的天气,我都坚持每天早上五点钟开始练软度,那时候连炉子都还没有……”一个月后,这位有着非比寻常坚强意志力的年轻人就提前成为舞蹈学院的正式生。
“在舞蹈学校学习的五年当中,我们排演了《天鹅湖》、《海盗》、《吉赛尔》三大经典剧目,这对于一个刚刚建立不久的舞蹈学院来讲绝对是奇迹。在我们艰难的排练过程当中,俄罗斯芭蕾大师古雪夫专家对我的帮助最大。他严谨的艺术态度、一丝不苟的艺术精神,都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我的教学生涯——美梦成真
文革开始了,几乎所有的文艺专业活动都停止了。“1969年我们赶上了部队改造,即使是在一个非常艰难的条件下,我和舞蹈学校的老师每天都坚持练功。没有把杆、镜子,我们就在外面搭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把杆。那时候就是觉得我们是搞舞蹈的,不练功不行,即使能不能再跳了还很难说。我记得我一有机会就会抓紧时间练功,我们的舞蹈心一直没死。到了1972年,芭蕾课就正式恢复了。第一拨学生是1971年入学,后来成名的就是李存信。这个班我教了六年,后来就是李存信成了国际明星。我对当时的文化部部长说,给我们一点时间,四年,我们就可以在国际上拿奖。到了1981年李存信就在美国杰克逊拿了银奖,但是金奖空缺,所以他相当于第一。但是那个时候即使是拿了大奖,国内也不允许宣传。1985年在莫斯科国际芭蕾舞比赛的时候,我们拿了两个三等奖,中国芭蕾开始向国际舞台进军。这个过程是很艰难的。”
我与大师同在——梦的升华
“1987年学校派我作为访问学者到苏联学习编导,当时我已经50岁了。我的学生参加莫斯科比赛的时候,他的现代剧目是我编的,结果因为这个舞影响了他的成绩,所以我就一直没有勇气学编导,我想是有一些心理障碍的,但最终我还是去了。当时最让我动心的就是大剧院,我非常想见戈里高洛维奇,但是一般的人根本就见不到他。大剧院的门很难进,连票都买不到,我就站在门口等。最后是托人把我的名片递进去,他终于肯见我了。格里高洛维奇问我为什么要见他,我恳切地说:我要做您的学生,还有我想看大剧院的戏。他问我说:‘你了解我吗,你看过我的戏吗?’我在国内看过别人写他的书,加上我在家看过他的戏,所以和他聊得很投机,结果他很惊异:‘你的俄语比我还好,你对我的戏的了解比俄国人还多……’从此我可以随时进入大剧院看戏、看排练,并且成为了他的学生。当时我也很奇怪,他怎么就会让我进去,我只是递了一张名片,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就是古雪夫专家的学生,我们原来是师兄弟。他当时就觉得可能中国学芭蕾的应该就是古雪夫的学生吧。”
“1959年乌兰诺娃来北京的时候,我就看过她的演出。我记得我被深深的震撼了,看她的《吉赛尔》的时候,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当时她已经50岁了,可是她让我觉得那么年轻,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吉赛尔,那是不可以想像的纯洁、朴实、幼稚、年轻……进入了大剧院,我几乎每天都去看她的排练,我觉得她就是我的女神,我太崇拜她了。第一次和她说话是1959年在首都剧院的后台,我还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鼓足了勇气也不敢和她多说话,令我非常开心的是她居然记住了我的名字,乌兰诺娃几次来中国都是我做的翻译。从乌兰诺娃大师的身上我看到一种对事业实实在在的认真态度,她告诉我说:‘你搞一天事业,就一定要全心全意的投入、十二万分认真地对待它。’她不仅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我记得乌兰诺娃到了七八十岁还坚持每天练功,她每天在家里坚持一个半小时练基本功,接着到大剧院继续练功,我问她为什么还要练功,得到的答案是‘我还要工作,不练功行吗?’”
尾声——未完的乐章
“——从我七岁开始,我的芭蕾梦就已经开始了,已经做了整整50年了。这个梦有时候做得很开心、很快活,有时却很苦很累。仔细想来只怪自己太痴太傻,一直舍不得从这个梦中苏醒过来,明知丢掉这个梦会活得更轻松、更潇洒,却又要固执的做下去”——这是肖苏华著作当中自序里的一段话,让我们以此作为对他芭蕾之梦探寻的终结点吧,当然他的梦不会结束;而我们,更多更多的人将会继续这美丽的、未完的梦境,祝福中国芭蕾永远都瑰丽如梦、明媚如星。
(编辑:袁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