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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孤儿》的现代思辨

2013-07-30 10:57:29来源:中国艺术报    作者:

   


程婴


赵氏孤儿

  在所有的舞台艺术中,木偶艺术大概是最为千姿百态和饱含奇思妙想的。在木偶艺术领域,既有比真人还大的巨型木偶,又有套在指尖上的微型木偶,甚至一把雨伞、一个小球都可以用作木偶;在表演风格上,既有以惟妙惟肖模仿人的动作为最高标准的写实风格,又有夸张变形或离奇怪诞的风格。每一种形态和风格都代表着一种文化、一种人文心理、一种求变向新、一种审美传统,因而都有其自身存在的独特价值。

  蜚声海内外的泉州提线木偶有着悠久的历史和高超的表演技巧,早已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它在艺术上追求对人和动物的形态、动作特别是戏曲表演程式的逼真模仿,在风格上是写实而非写意。表演者不仅以手中的提线操控木偶表演,且要用唱念传递木偶的情动与心声,以弥补木偶没有面部表情的不足。木偶戏唱、念、做、打的高超技艺使它在戏曲领域别具一格——以逼真取胜赋予木偶生命,虚实结合,将戏曲表演的写意、夸张、变形、传神做到惟妙惟肖和似与不似,表演极具写意神韵。

  偶趣是木偶戏不同于其他戏剧最重要的审美特征。木偶戏不是儿童剧,也不限于喜剧表现形式。它具有戏曲程式化和虚拟性的全部特征,却有比真人表演的戏曲更夸张、神奇和不可知的艺术性,令观众在欣赏中猜测、在猜测中叹服,赞叹木偶表演而非真人表演所不具备的双重假定性——表演者自身进入角色的表演和将手中木偶变成有生命角色的表演,从而将戏曲的虚拟性、假定性扩展到一种极致和难以想象的状态。

  泉州木偶戏继成功打造《钦差大臣》后,又推出全新改编的充满中国古典悲剧色彩的木偶戏《赵氏孤儿》,带给观众的不仅是感动与惊叹,更有对木偶戏艺术新的认知与思考。

  木偶戏《赵氏孤儿》由泉州木偶剧团团长王景贤统领策划并与范小宁合作编剧,吕忠文担当导演,剧团内音乐、舞美、偶头、道具设计、制作等演职员通力创作演出,推出以来获得广大观众的普遍好评和一致肯定,为泉州提线木偶戏的发展做出了新贡献。

  作为已获得诸多国内外艺术大奖的泉州木偶剧团的新创剧目,《赵氏孤儿》走的仍是以假定模拟行逼真取胜的路子,但在表演艺术特别是剧本改编方面都上了一个台阶。

  木偶戏《赵氏孤儿》演出前不久,国家话剧院和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曾创作演出了两个不同版本、不同立意的同名话剧和同名电影,都出自著名编剧、导演和表演艺术家,其表现手法有别,但都在结尾处对“赵氏孤儿大报仇”提出异议,即程婴是否有权牺牲自己的孩子去救助在权力斗争或忠奸之争中劫后余生的赵氏孤儿,目的是让孤儿日后为家族报仇雪恨?这表现出对人性与平等人权的思考以及对旧的社会制度下忠奸斗争实质的否定。无独有偶,河南省豫剧二团新编剧目《程婴救孤》的结尾处,程婴为保护赵氏孤儿被刺,践行了他以及他所代表的为救孤而舍生取义的诸多义士的承诺,将一种舍生取义、世道人心、悲者自悲演绎到极致。

  王景贤、范小宁对原作的改编,坚持了对程婴等人舍生取义的褒扬,却在结尾处对孤儿的塑造做了与原著迥然不同的修改,对孤儿的成长与报仇给予了符合时代精神的思考与质疑,引人瞩目,也惹人争议。在收入《元曲选》的版本中,虽然有赵氏孤儿的一句唱词“把奸贼全家尽都灭亡”,但并未加以渲染,而在新的改编本中却浓墨重彩地渲染了这一情节。显然,王景贤、范小宁对“大报仇”有着不同于原著以及后来各种版本演绎的赵氏孤儿大报仇的崭新理解与思辨。它启发我们,应该肯定程婴等义士的肝胆义行,旨在“雪恨”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以命抵命”的“大报仇”,在今天依法治国的时代还应值得肯定吗?社会的进步实质是人文理想的诉诸。报仇的历史理应被人性、人文和理性的警觉所替代,戏剧理应弘扬这样的进步,而不是相反。

  全剧最后一个场面中,漫天血腥被鹅毛大雪掩埋,孑然一身的老程婴迎接从天而降的无数摇篮,谛听着响彻天宇的喃喃婴语,守望着亘古不变的对真善美的憧憬和理想……这一场景形象地说明了程婴所处的社会制度的凶残,统治者为维护他们的权势可能走上不择手段、滥杀无辜的道路,以及赵氏孤儿由一个受害者变为迫害者体现的社会制度的不幸,但全剧却始终吟唱着体现善良人性的曼妙歌声——程婴或许有误,但壮举可嘉、爱在人间。

  在宋代,封建统治者利用《赵氏孤儿》大力提倡封建伦理道德,把程婴和公孙杵臼等人物奉为忠臣义士中的典范人物,不断追封加号并立庙祭祀;在元代,《赵氏孤儿》的故事有着“借古喻今”,宣扬反元复宋思想的意义;在明刊本里,则改掉了元刊本中多处对晋灵公和朝廷的指责,突出了屠岸贾与赵家的忠奸斗争。不难看出,在封建社会里,《赵氏孤儿》的大多数版本强调和突出的是屠岸贾和赵家的忠奸斗争,并没有把批判的矛头指向专制制度本身,“赵氏孤儿大报仇”便成为唯一不可改变的扶正祛邪、世道人心、恶有恶报、公理战胜邪恶的立意走向。木偶戏《赵氏孤儿》则彰显了编创者对旧的社会制度的思考、警觉与批判意识,以及对民主法制的自觉意识,对绵延了数百年的“报仇”可能引发的社会痛楚和人文危机做了更富时代意蕴与主体意识的开掘,塑造了一个发人深思的新的孤儿形象,表达了更深远、现代的人的题旨,这是该剧面向时代、勇于开拓的最大亮点。

  有人以为,木偶戏《赵氏孤儿》中木偶动作太写实缺乏“偶趣”。我认为,该剧作为一部大悲剧,其体裁本身就决定了人物动作不宜太夸张,正义性和悲剧性的开掘主要在内心。此外,木偶本身没有表情,表演需要木偶做出愈加变形、精细、新颖的动作,引发观众的联想和感悟,其形式决定了“偶趣”的必然存在,即木偶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天然地包含着“偶趣”——无论是夸张还是写实。

  程婴回家劝说妻子舍弃亲生儿子,救护赵氏孤儿和全城可能被杀戮的婴儿一幕中,程妻的悲恸、程婴的焦急,借木偶的兀立、颤抖、转身、背向、挥臂、游走的节奏变化表演得惟妙惟肖。程妻最后无奈地将怀中自己的儿子交与程婴并将他赶出门去,程婴迟疑,程妻催促他快走,说:“你快走,等我犹豫了,你就走不了了!”木偶戏演员的唱、念成为木偶戏开掘内心世界,将偶人做成活人的重要手段。木偶的表演质朴木讷,其唱念情真意切,程妻的内心像一团火,她愤怒地呐喊、决绝地提醒,使人震撼,催人泪下……木偶戏不仅能塑造人物、开掘内心,还可创造情境、演绎诗意,以大拙写大雅、以木讷抒诗情、以死人演活人,融写实与写意于一体,启人心智、动人心魄、予人情趣、开人视野。当礼赞:泉州木偶演大戏,穿越古今多妙趣。大雅若俗允悲喜,至爱人文今胜昔。

  木偶戏《赵氏孤儿》在文学、艺术上的成就大大开阔了我们的眼界,其在戏剧性、专业性、学术性上的追求,值得业内认真研究。

  王景贤酷爱木偶,将木偶视作他的生命和挚爱,木偶成为他生命和情感的载体、代言者和生命的回报。生命是王景贤用以浸润戏剧、思辨历史、温暖时代和感悟世界的桥梁,有抱负的艺术家的生命当应如此。

  (作者齐致翔系《剧本》原主编、戏剧评论家)

  (编辑:王日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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