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裘荟荟

    加州导演瑞安·约翰逊（RianJohnson）少年得志，32岁时就凭处女作《追凶》（Brick）获得了圣丹斯电影节的视觉原创类（Originality of Vision）评审会大奖。这部投资仅为50万美元的黑色电影，利用对话、人物性格的冲突以及周边环境，成功地营造了一股笼罩在躁动青春期四周的压抑气场。它不仅证实了瑞安·约翰逊具有非凡的讲故事的能力，还间接捧红了约瑟芬·戈登·罗维特（Joseph Gordon-Levitt），这个同样来自加州后来又出演了《监守之盗》（The Lookout）以及《和莎莫的500天》（500 Days of Summer)）的翩翩少年。

　　时隔4年之后，瑞安携《布鲁姆兄弟》（The Brothers Bloom）重返影坛。令人惊奇的是，这部电影一扫前作的阴郁暴戾之风，充满了怪趣的冷幽默和依靠角色张力而非内在逻辑推动的叙事结构，以至于许多外媒惊呼“韦斯·安德森（Wes Anderson）附身”。

　　作为非线性叙事派电影的掌门人之一，美国独立电影人韦斯·安德森在《瓶装火箭》（Bottle Rocket）、《天才一家人》（The Royal Tenenbaums）和《海海人生》（The Life Aquatic with Steve Zissou）里，始终表达着一种强悍的电影观：情节是为情绪服务的，人生是用来说冷笑话的。

　　可是安德森自《大吉岭》（The DarjeelingLimited）之后便迟迟不出新片，《了不起的狐狸爸爸》（Fantastic Mr. Fox）据说也不过是他老人家在到处晃膀子的间隙利用email书面指导而成的停格动画。一众粉丝郁闷难当，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个替代品，自然欢呼雀跃，蜂拥而上。

　　其实抛开表面上的那些所谓雷同——譬如都爱使用相同的字幕字体并调了相同的色；譬如都起用了最近似乎迷上小成本电影的阿德里安·布洛迪（Adrien Brody，又据说布洛迪是在拍《大吉岭》时看中了《布鲁姆兄弟》的剧本）——他们真正同样热衷的，是隐藏在貌似凌乱的故事背后的复杂情绪。所以，《布鲁姆兄弟》的high 点完全不在于它设的局有没有超过上世纪70年代的经典《骗中骗》（The Sting）或《纸月亮》（PaperMoon），而是那些微妙的不可言表的感情。[NextPage]

　　举个例子，或许这是全片最touch到人心的桥段。布洛迪扮演的弟弟按照哥哥设计好的情节，去接近蕾切尔·薇姿（Rachel Weisz）扮演的活到33岁还几乎没怎么出过家门的宅富婆（那场布洛迪头戴飞行帽脚踩单车撞兰博基尼的戏就足够冷）。富婆平时闲得无聊，学会了各种奇技淫巧，从翻跟头、玩滑板到双手抛电锯，样样在行。可弱点也很突出。大概是实在没怎么见过人，对于聊天技巧的掌握基本为零。于是就看着镜头里薇姿带着各式杂技用具“麾突乎南北”，布洛迪目瞪口呆地站在一边。再下个镜头，就是两个人在令人抓狂地各说各话。

　　转机出现在薇姿耍够了宝之后，端出一西瓜，开始自顾自讲针孔照相机的原理：你可以用任何中空而不反光的东西来做一个针孔照相机，然后对着随便啥东西乱拍一阵，图像就会有扭曲、不完整、有瑕疵，那将不再是复制而是讲故事……她越讲越激动，甚至跑到墙边取下一张广角严重畸变的黑白相片，拿给布洛迪看。布洛迪定睛看着薇姿的发髻，扬了扬他标志性的八字浓眉毛：“现在跟之前20分钟有什么区别？就是现在终于有点像交谈（conversion）了。”

　　在《布鲁姆兄弟》中，类似的掩盖在夸张表演下面的情绪，几乎随处皆是。所以，省一省探寻剧情bug（同样俯拾皆是）和情节发展不合理性的脑细胞吧，人生本来不就是随性而且充满了对不可预料之事的期待吗？尽量保持一颗天真的心，想high 就high，这大概才是韦斯·安德森的终极附身。

    （实习编辑：罗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