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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与西方:魔幻大片,各走一边

2009-04-18 16:20:58来源:北京文艺网    作者:

   

作者:牛二 信使

    魔幻电影可能是最近几年最热门的电影类型,不过,对于到底什么是魔幻电影,业内也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这不是划一条线就能解决的问题,线这边的是魔幻电影,线那边的不是——问题没那么简单。就拿这一两年内几个比较著名的魔幻电影来说:《贝奥武夫》改编自古老的北欧神话,《纳尼亚传奇:凯斯宾王子》改编自C·S·路易斯的奇幻小说,而《加勒比海盗3》则干脆是从迪士尼游乐园的一个游乐项目衍生出来的成功电影的续集。它们的源头是如此不同。那么,什么才是魔幻电影?

    其实,魔幻电影只是让观众易于识别影片的一种模糊分类,没那么科学,没那么精确,但是相当有效。我们完全可以凭经验去影片中寻找一些打上魔幻烙印的元素,例如背景故事的历史感和宗教感、古老的妖魔和巨兽、现实中并不存在的类人形生物、法师和各种稀奇古怪的魔法道具等等,有其中的两项或者三项在,那就一定是魔幻电影。对于中国电影来说,魔幻,是一个外来题材。以前面的“混沌”标准来套的话,魔幻电影在中国主要就是神话电影。

    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西方,魔幻电影出现得都比这个称呼还要早,由于文化和思维方式的差异,两种魔幻电影又走上了不同的发展道路…

    中国魔幻电影的文本基础比较纯粹,主要是来自我国千古流传的神话故事。“神怪故事”这四个字看似简单,要是转化成书单,这一个版一千多字就不用写别的了。有这么大的一个宝库,电影编剧们的确不用画蛇添足,另起炉灶。我们细数一下这方面的名著和传说,会发现在被改编成电影这件事上,它们之中基本不会有漏网之鱼。

    神怪小说最高峰《西游记》,曾被多次改编成电影。早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就有任彭年、邬丽珠夫妇联手拍摄的《西游记》问世;六十年代邵氏投资,由何梦华导演拍摄了《西游记》、《铁扇公主》、《盘丝洞》、《女儿国》等四部“西游电影”——美国版本的“西游记”《功夫之王》里,也曾经出现过何版《西游记》的画面;九十年代初,张彻导演还来内地拍摄了《西行平妖》……其中最令中国观众念念不忘的,当然还是周星星的那两部《大话西游》。像日本这样受中国文化濡染多年的国家,对拍摄《西游记》也颇有兴趣,先是拍摄了电视剧版,去年又干脆启用原班人马拍了个电影版的《西游记》。

    同样是上世纪二十年代,《封神演义》也被搬上了银幕,电影《大破黄河阵》就是根据书中燃灯道人、陆压道人大战赵公明的段落改编的;至今被影迷津津乐道的美术片《哪吒闹海》,同样由《封神演义》中的片段改编而成。《哪吒闹海》的故事在《封神演义》里其实只是哪吒自述前尘往事的一个小小段落,落实到银幕上已经如此血肉丰满。这也从一个侧面解释了为什么《西游记》和《封神演义》历来都只被掐头去尾地节选改编——这可不是三部曲或四部曲能解决的。

    与《西游记》、《封神演义》这样的长篇神怪小说相比,《聊斋志异》的优势就很大。至少对于编剧和导演来说,《聊斋》改起来更方便。香港电影的鼻祖黎北海、黎民伟兄弟,1926年的时候就把《聊斋》中的《胭脂》一篇改编成电影;李翰祥在六十年代根据《聂小倩》一篇,拍过《倩女幽魂》,只是没有后来徐克、程小东版出名而已;进入八十年代后,内地也拍摄了不少聊斋电影:由《小翠》改编的《精变》,由《小谢秋容》改编的《鬼妹》,由《连锁》改编的《古墓荒斋》,都是内地观众耳熟能详的作品;香港地区更是热闹,徐克和程小东联手拍摄的三部《倩女幽魂》,冶功夫与神怪于一炉,几乎可以说是中国神怪电影最主流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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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这个主流模式并非徐克和程小东首创,早在二三十年代神怪电影系列《火烧红莲寺》一拍十八集的时候,这个模式的雏形就已经出现。《火烧红莲寺》是根据中国武侠小说名家还珠楼主的《蜀山奇侠传》中的一个段落改编的,除了粗陋的“飞剑”特效外,很像早期的武打片。所以说,不管是巧合还是定数,中国魔幻电影除了跟神怪小说脱不开关系之外,从一开始也跟武侠小说走得很近。到了徐克拍摄《新蜀山剑侠》的时候,更是可以用吊威亚等拍摄武侠片的技巧去表现小说中剑仙们飞天遁地的超凡能力。至于到了《蜀山》的时代,电脑特技已然可以创造出一个原本只能存在于导演和编剧脑海中的奇妙世界。

    其余如民间传说,也是银幕上的常客。就拿中国四大民间传说来说,《白蛇传》、《梁祝》、《孟姜女哭长城》、《牛郎织女》,都早在二三十年代便已初登银幕,建国后也都曾被拍摄成戏曲片,八九十年代以来,也常有脱胎自它们的佳作,如《青蛇》、《梁祝》等影片问世。

     西方魔幻电影的文本来源,就要复杂得多,尤其是好莱坞。好莱坞的魔幻电影喜欢借用神话和宗教,但是美国历史短到没有本土神话的程度,所以单单讲“神话”一项,在好莱坞就意味着希腊神话、北欧神话、凯尔特神话、埃及神话、玛雅神话……而他们改编的宗教故事,也不只来源于基督教,犹太教、拜火教中的故事也是编剧们的心尖儿的。等到奇幻小说出现之后,情况就更复杂了——奇幻小说本身也有很多分类,像《魔戒》这种,要算严肃奇幻;《龙与地下城》要算剑与魔法奇幻;《仙境之桥》既是现代奇幻,又是少年奇幻……

     1920年的德国电影《泥人哥连》,就是根据一则犹太传说拍摄的;同样产自德国,1921年的《费斯诺拉图》,则源自古老的吸血鬼传说。说起来,这两部电影都是始祖级的恐怖片:前者“获得生命的木雕泥塑变成恶魔”的故事套路,影响了一代又一代讲述“木偶杀人”故事的电影,而后者也是无可争议的吸血鬼电影鼻祖。但是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它们其实是偏魔幻的,只是当时既然没有这样一个提法,只好去恐怖片这座大庙里挂单。

     几乎一手开启了好莱坞大片时代的西席·蒂密尔,在二十年代拍摄了根据《圣经》故事改编的魔幻电影《十诫》。当然,那时候它的题材是“宗教”。到了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西席·蒂密尔又拍摄了一部源自《圣经》故事的魔幻电影《霸王妖姬》,并且重新拍摄了《十诫》。西席·蒂密尔的电影向来以场面宏大、华丽著称,可以说是他将魔幻电影推上了“由奢入俭难”的单行道。

     在他之后,极度追求特效技术的好莱坞并不缺乏天才人物,例如根据《希腊神话》中《金羊毛》一篇故事,打造出《杰森王子战群妖》雷·哈利豪森。不过,这种在整体上缺乏技术支撑、完全个人天才式的爆发,并不能主导一个时代。魔幻电影真的在银幕上大红大紫,还要等到电脑特效技术可以独当一面的九十年代以后。
     当CGI可以将魔幻电影光怪陆离的场景和奇形怪状的生物表现得活灵活现的时候,由奇幻小说改编而成的魔幻电影终于可以登场了。

     奇幻小说大约在二十世纪初就出现,但真正以独立姿态出现,还是在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J·R·R·托尔金的《哈比人历险记》和《魔戒》、C·S·路易斯的《纳尼亚传奇》、娥苏拉·勒瑰恩的《地海传说》等奇幻小说名著井喷式出现之后。

     对于这些奇幻小说,好莱坞也不是没有兴趣,但限于技术瓶颈,基本上就处于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嘴”的状态。甚至直到传出彼得·杰克逊即将执导《魔戒》的消息后,仍然有很多人认为《魔戒》无法被成功地搬上银幕,先不说能不能表现出故事的精髓,就是将书中那个庞大的架空世界,以及穿梭在其中的诸多生物落实到银幕上,也许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魔戒》系列变不可能为可能,拥有其它奇幻小说名著改编权的电影公司也坐不住了,《纳尼亚传奇》、《地海传说》这些老牌奇幻小说也先后推出了大银幕版。

     另外一些没那么经典,但是颇有受众的奇幻小说,例如《仙境之桥》、《黄金罗盘》、《奇幻精灵事件簿》等,也一度成为电影制片商们的抢手货;甚至像《龙骑士》这样,由青少年写就的网络奇幻小说,也在电影公司那里卖了个好价钱。这样一来,《哈利·波特》一连拍摄七部电影的强劲风头,也就非常好理解。

     当然,尽管奇幻小说改编的魔幻电影在好莱坞非常受宠,但美国人对于改编其它国家的古老传说仍然乐此不疲。去年的《贝奥武夫》,就是“偷”的人家北欧神话,《功夫之王》则是拿我们的《西游记》开涮,而《木乃伊3》亡灵受到女巫召唤从长城下面爬出来那段,怎么看都是孟姜女哭长城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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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西魔幻电影故事基础的不同,又导致它们故事背景上的差异。

     中国的魔幻电影大都改编自神怪小说,神怪小说又大都有着现实的年代背景,而且其中常常穿插着有名有姓的真实人物,偶尔会提到海外仙山,却绝少出现西方奇幻小说中的架空世界。其结果是让中国魔幻电影的故事建立于现世之上。

     大家都知道,《西游记》的主体故事是发生在唐朝的,就算孙悟空出生得比较早,按照书中线索往前推算,也能把他的户口本查个底儿掉,至于玄奘法师、大唐天子李世民这些人,本来就是中国历史上的传奇人物;《封神演义》的故事发生在商周时期,不但有殷纣王、周文王、周武王、姜尚等人以及牧野之战之类的真人真事,就连财神赵公明、二郎神杨戬之类的神仙,也是中国老百姓知根知底的熟人。

     创造了中国神怪电影第一个高峰的《火烧红莲寺》系列,以及徐克的《新蜀山剑侠》和《蜀山》,都是改编自小说《蜀山奇侠传》,按照书中的设定,这一系列故事发生在清朝,其中《火烧红莲寺》跟《刺马》,就是前后脚发生的事。

     其余诸如四大民间传说,年代背景也非常明确,《孟姜女哭长城》是秦朝的事,《梁祝》是两晋的事,《白蛇传》《牛郎织女》是南北朝的事,《白蛇传》是宋朝的事。

     《聊斋志异》没明确说朝代,稍微联想一下“不写本朝”的惯例,里面的好人好事和坏人坏事肯定一股脑扣“前明”头上了。但是,《聊斋》在地名上一点也不含糊,《倩女幽魂》(《聂小倩》)里的宁采臣是浙江人,《精变》(《小翠》)里的老王家也都是浙江人,《画皮》里的王生是山西人……

     中国神怪小说编得滴水不漏,是因为它们的主要作用是借机对世人进行讽喻。像麦兜妈妈那样,简单粗暴地讲“一个小朋友不听妈妈的话,后来他死了”吓唬小孩还行,吓唬大人就差点劲。吓唬大人,一定要把时间、地点、张三李四讲清楚才行。

     西方魔幻电影尽管有着神话、奇幻小说两大改编宝库,但在历史背景方面,却都语焉不详。

     奇幻小说的故事自然大多是发生在架空世界的,例如《指环王》的故事发生在中土世界,《地海传说》的故事发生在地海世界,《纳尼亚传奇》的故事发生在纳尼亚大陆,《黄金罗盘》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平行世界,《亚瑟》的故事发生在迷你墨王国,《仙境之桥》的故事发生在特雷比西亚王国……这些世界有的跟我们的世界完全无关,有的需要一条特殊的通路才能进入。《奇幻精灵事件薄》好不容易让精灵和人类同处我们这个地球,但如果没人去打开那本奇妙的事件簿,精灵世界和人类世界也不会发生交叉。

     然而取材自神话传说的好莱坞魔幻电影,也仍然时常交代不明白时间地点。改编自《希腊神话》的还好,而改编自北欧神话和凯尔特神话的魔幻电影就是一笔糊涂账了——北欧神话和凯尔特神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口头文学,快中世纪了才被僧侣整理出文字版的,这样的故事你怎么往历史上套?

     比方说,跟亚瑟王传说有关的电影很多,有魔幻版的,例如《阿瓦隆》、《梅林》,也有现实版的,例如《亚瑟王》,但是亚瑟王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人,说法就非常不一致了。再比如说北欧的英雄贝奥武夫,他的事迹被拍摄成多个版本的电影,最新的一个就是去年那个完全靠电脑制作的版本。演员配音的时候全都去学了古代英语发音,乍看很专业,但贝奥武夫是瑞典人,去帮助的是丹麦人,他们到一起未必会讲英语吧?这也从一个侧面表现出西方魔幻电影在营造历史时的无所适从。会出现这种情况,多半是因为他们在文化传承上没我们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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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众[承认VS全体]

    中国有一句老话,说,老不看《三国》少不看《西游》。老不看《三国》是因为《三国演义》的暮气太重,而老人又过于多愁善感,容易把自己看憋屈了,少不看《西游》是因为《西游记》太跳脱,小孩子学了孙猴的脾气,就太难管教。

    其实给小孩子看的话,《西游记》和《西游记》的影视版还算好的,你给小孩儿看电影版的《聊斋》什么的试试,他要不哭,你来找我。

    中国的魔幻电影,可以给小孩子看的还真不多(除了《哪吒闹海》、《大闹天宫》等美术片)。咱们的魔幻电影是从神怪小说来的,第一,小孩子看了不适合,而且容易吓着孩子——这个道理前面已经说过了;第二就算小孩没被吓着,他也看不懂——《聊斋》人称“刺贪刺虐入骨三分”,哪是给小孩子看的。

    而且从境界上来说,中国的神怪小说比较关注的是个人的二次成长,比方说,《西游记》讲的不是孙悟空怎么学本事,而是学完本事怎么学“做人”,这是大学生毕业后要在社会大学深造的东西;再比方说《白蛇传》实际上讲到了人在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之间如何取舍的问题,时候不到就跟小孩子说这些,准得把他们绕糊涂。

    相比较而言,西方的魔幻电影的观众范围倒是要广泛很多,只要不是受制于刚性的影片级别限制,基本“老少通杀”。

    这是因为西方魔幻电影相对单纯,是非善恶之间界限分明,不管观众年龄大小,只要他知道自己想当好人坏人,然后站到相应的队伍里去就好了。比方说在《指环王》里,一边是人类的刚铎国,一边是魔王索伦的半兽人大军,就算是小孩,也很容易想明白立场。但是如果是《白蛇传》呢?一边是妖怪,一边是除妖的法师,而且妖怪像好人,法师像坏蛋。这时候问题就复杂了。

    除了善恶更鲜明,西方还有专门为小孩打造的魔幻电影——从奇幻小说那儿,就已经分出少年奇幻这个子类了。像《哈利·波特》、《纳尼亚传奇》、《黄金罗盘》、《仙境之桥》、《奇幻精灵事件簿》等奇幻小说中,童话的痕迹本来就相当重,而且目标读者也主要是少年儿童。这样的小说被改编成电影,自然也不会变味。

    形象[人类VS非人]

    “终极形象”:咱们人类自己自然是一个鼻子俩眼睛,可食物链上比咱们明显高级的神仙和妖怪也是一个鼻子俩眼睛——有希望自己看起来像兔子的老虎吗?魔幻电影里就有!

    神仙就不说,他们也是人类打升级补丁,一层一层发展上去的,没准看自己小模样看太久了,比较顺眼,会恋个旧什么。可是妖怪居然也都希望自己能变成人:画皮的摘心手段比较极端,一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并不能让她轻易获得原谅,但你也得承认她至少是在为一个正确的目标而“努力”。至于白素贞、小青、聂小倩、小翠化身为人,从目的到手段,更都无可挑剔。

    放眼西方魔幻电影,里面的妖精以及类人生物就有“骨气”多了,人家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长得寒碜,反而以此为傲。比方说精灵,电影里的精灵身材倒是都挺高挑,问题是脸太长,耳朵也太长,但并不妨碍他们出场时充满仪式感;再比方说矮人,以人类的审美来看,矮人就是小墩子,还不如精灵呢,可是从《指环王》到《纳尼亚传奇》,矮人的荣誉感和自我认同度几乎是最高的;就连半兽人、蛤蟆精这些反派中的喽啰,也往往会因为自己的长相能吓人一跳而暗暗得意。

    《梅林》里的大妖精,是西方魔幻电影里少见的对自己外貌不满意的人形生物,它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帅哥。不过,他也是为了取悦一个坏脾气的人类公主才会出此下策。这只能说是,娶鸡随鸡娶狗随狗,审美观要跟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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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效[武侠路线VS科幻路线]

    在魔幻电影的重要环节——特效方式上,中西方魔幻电影从一开始就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路线之争

    1900年的一天,美国的一个小影院里在放映一部叫《一个人的乐队》这部电影。片中,无数个梅里爱坐在一起,或聊天,或演奏乐器……观众被这种视觉效果惊呆了。现在看来,这部影片不过是综合运用了二次曝光、多次曝光以及遮幕技术。但在当时来说,这属于最初的综合利用特效手段。在小试牛刀取得成功后,梅里爱再接再厉,1902年他拍摄了世界上第一部科幻片《月球旅行记》,这部仅有14分钟的科幻片不但运用了当时最先进的技术,还有走钢丝的特技。虽然这两部影片和魔幻没有任何关系,但要知道,所谓科幻片、魔幻片、灾难片,分类虽不同,但给人以新奇特的视觉效果是相同的。所以,特效的发展,实际上是沿着多个片种走过来的一条路。

    可惜的是,当时的人们虽然惊奇,可还没有真正意识到特效的商业价值。在格里菲斯大场面影片的影响下,梅里爱的特效影片逐渐式微。以至于这位早期特效大师曾有段时间靠在巴黎火车站摆地摊卖玩具度日。

    早期影片运用特效很有名气的还有1927年的《大都会》,影片中有从高空向下俯视,一群群蚂蚁似的汽车和路人在街道上穿梭往来。这是由“舒弗坦处理方式”所完成的。这是一种革命性的技法,将动态的影像与微观影像结合在一起,但这项工作相当辛苦,在这组只有十秒的镜头中,要一格一格地拍摄8天。

    同时革命性的影片还有很多。例如1931年的《化身博士》,在依赖特技的同时,导演鲁本·马莫利安还充分发挥出了自己的摄影技巧。1933年的《透明人》运用了类似于今天的蓝幕的技术——使用了一组组合拍摄方法,把被拍摄的人和正常背景加在一起,最后创造出了一个透明人的效果。1933年的《金刚》则利用了逐格拍摄的动画技术和模型技术。到了1935年,类似于蓝幕的技术更加精进。在《科学怪人的新娘》中,有这样的场景,六个玻璃瓶子中装着六个被缩小的人,片中人物将一格被缩小的人用镊子夹起!这个技术在今天看来非常简单,演员在全方位的玻璃瓶子中表演,背景是黑色的天鹅绒。经过缜密的计算,这部分胶片被按比例缩小,除去天鹅绒部分,再加上正常的场景,就成了影片中令观众瞠目结舌的场景!

    在西方科幻电影尝试特效的同时,东方也在尝试着特效。不过,东方魔幻电影却从武侠片里找到了灵感。20世纪20年代,在《荒山得金》、《侠义缘》、《女侠李飞飞》等武侠电影之后,出现了一个东方特有的片种——神怪武侠片。像明星公司出品的连续拍摄了18部的《火烧红莲寺》是神怪武侠片的代表。片中口吐白光,指出神剑的特效镜头魔幻味道十足。还有《红侠》中的腾云驾雾,到了6集的《荒江女侠》中,还出现了大雕袭人,复杂的机关陷阱等特技。这些影片中,常见的特技镜头有“剑光斗法”、“空中飞人”、“隐遁无迹”、“勾魂摄魄”等奇怪场面。像《火烧红莲寺》中所使用的“接顶法”,把画在玻璃上的红莲寺顶与没有寺顶的室内布景巧妙地拍在一起,构成完整的红莲寺建筑。这在当时都是走在世界前列的。可惜的是,30年代末期,现实主义题材占据主流,神怪武侠片逐渐没落。不过,早期中国电影的特效,还是功不可没的。

    科幻栽树,魔幻乘凉

    1953年,派拉蒙出品的《地球争霸战》开始走完全特效的路线,微缩技术、模型在影片中一再运用。1956年的《禁止的行星》,大型机械的金属质感在大银幕上有着独特的视觉冲击力。1957年的《奇怪的微缩人》中的场人与蜘蛛对抗的画面被观众所称道,1963年的《杰森王子战群妖》是逐格拍摄动画电影的代表作,其中一个4分半钟的场景花了4个半月,影片中的剑都是动画制作的。到了1968年的《2001太空漫游》,更像是学院派的技术教学片,影片中的模型特效足足花了650万美元。

    上个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的电影特效,大多用在科幻电影上。像《杰森王子战群妖》这样的魔幻题材只是昙花一现。但这个时期的技术的逐渐成熟,对后来的魔幻电影的特效有着很大的作用。在这个时期的电影中,特效不再是早期特效技术那么简单。多种技术的集合,以及整体视觉效果方面前进得非常之快。

    到了上个世纪70、80年代,特效电影占据了大银幕上很大的份额。其特效技术也是更加多样,发展也是非常之快。像1977年的《星球大战》中采用了大量的微缩模型,而到了2005年的最新版中,则完全是电脑技术。在这个阶段,魔幻题材所需要的特效可以说是一应俱全,只欠东风了。很多年轻导演,也已经开始在尝试着拍摄魔幻片。1991年,一个长着大胡子的新西兰文学博士拍摄了一部叫《群尸玩过界》的CULT影片。这部影片让他在世界上出尽了风头。从这部片中,可以看出他对特效电影的热爱。可当时的他不知道,不出十年,他将执导魔幻片《魔戒》系列。

    而在东方,魔幻电影也没有没落,六十年代,古装片流行的时候,本土的魔幻电影(神怪电影)也大行其道。进入八九十年代,香港的《新蜀山剑侠传》、《倩女幽魂》系列、《大话西游》,以及再后来《蜀山》、《千机变》,更是中国魔幻电影的代表作。只不过,中国魔幻电影的拍摄方式,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仍然是主要以武侠片的方式在拍魔幻片。这也算是不擅长电脑技术的中国电影人扬长避短的一种选择。不过,到了《蜀山》和《千机变》乃至《情癫大圣》等影片中,CG的作用已经非常巨大了,中国电影人正在考虑如何将我们固有的拍摄手法和先进的科学技术结合起来。

    无独有偶,我们的邻国日本在拍魔幻电影的时候,也基于类似的考虑,走出了自己的特色道路。二战之后,日本拍摄了一种独特的片种——由真人穿上怪兽衣服的特摄片。但这个片种,只在日本本土的影响力比较大。最近几年,日本的《魔界转生》、宫崎骏的大部分动画片等,也运用了CG特效。但日本在运用CG特效的时候,往往是偏重于画面的唯美感觉,而忽略了真实性,像2003版的《魔界转生》、《超级恶魔人》等都有这个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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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途同归的时代

    2001年,当《魔戒》首部曲登上大银幕之后,人们为之震惊。先后的《木乃伊》系列、《哈利·波特》系列、《纳尼亚》系列……魔幻影片迅速取代了科幻影片,成了大银幕的主流。现在介绍这些影片的特效技术的话,是件很难的事情,因为很多技术即使是专业人士理解起来也非常之难。单就是模型技术,也不像早期电影做个模型就草草完事。计算机技术的成熟使导演们,能在大银幕上创造出许多之前想象不到的画面。

    笔者在一次去采访一个国内的特效制作公司时曾问过该公司技术主管,我们和好莱坞的技术差距到底能有多大。他说,好莱坞每一部大片的制作,都要开发出很多新的软件。这些新软件,可以用于下一部影片的制作,而在下一部影片中,会开发出更好的。现在的水平,就好比我们在山下,他们在山上。我又问,那我们为什么不购买好莱坞的技术呢。他说,也会购买,但购买的永远都是旧的,所以哪怕是技术水平低,也要自主开发,逐渐缩短距离。

    在科幻电影中,还会有许多现实的元素。而在魔幻电影中,任何场景、人物、都可以天马行空地去幻想,去展示。似乎,魔幻电影就是为了特效而生的。特别是在现在特效技术成熟的年代,观众永远都不会知道哪部电影的特效更好,应该这样说,永远都是下一部。

    尽管如此,最近几年我们还是越来越注重借用好莱坞的技术力量来拍摄魔幻电影。例如前几年的《魔比斯环》,虽然影片并没有获得预想的成功,但是这种借用西方电脑特效团队的技术优势的思路并没有错——在这方面借用成功的例子并不少,在维塔工作室的帮助下,韩国的《汉江怪物》就一举横扫亚洲市场;而去年同样是由韩国拍摄的《龙之战》,同样借助外力狠抓特效,将一个垃圾剧本打造成票房大片。今年的国产魔幻大片《画皮》,不惜血本请来了曾经打造了《鬼蜮》和《投名状》的著名特效公司FatFace,负责影片的特效工作。种种迹象表明,魔幻电影的唯技术时代也许就要到了。(文 信使)

    魔幻背后的力量

    直到上个世纪的80年代后期,魔幻这个词,才刚刚进入到中国内地。当由《龙与地下城》游戏作为背景的《龙枪编年史》进入中国内地之后,魔幻文化才开始真正的方兴未艾。其后的《罗德岛战记》的小说、动画片的出现,又掀起了新一轮的热潮。而当《指环王》、《哈利·波特》等系列的小说与电影风靡中国内地之时,魔幻文化已经是新潮文化中一个特别重要的分支,在影视、动漫、小说、游戏等多个领域都有很大的影响。在今天,20岁左右的年轻人有谁会没玩过魔幻类的游戏?即使没玩过魔幻类的游戏,那么魔幻类的小说总该看过吧?还有魔幻类的电影,有谁不知道《指环王》、《哈利·波特》?

    可以说,今天20岁左右的年轻人,是在外来魔幻文化的浸淫下长大的。一种类型影片的风靡,必须要有能接受其的文化基础。好莱坞魔幻大片的风靡,就是在这一场场的魔幻潮之后,年轻人已经认可并且喜爱上了这种文化形式。再加上本土魔幻类影片的缺失,自然就会蜂拥而至地走进影院,去欣赏舶来的魔幻之作。一部电影要靠大量的人力,物力,资金等多方面的元素构成,但文学创作是一个人的事情。所以,中国的魔幻创作方面并不像电影一样落后。本土的魔幻文学也是一浪高过一浪。想当年今何在的《悟空传》热销时,读者看的主要还是这种解构《西游记》的文学形式,多半是带着点“大话西游”的心态去看的。当树下野狐的《搜神记》、《蛮荒记》出炉的时候,读者则开始关注这种带有东方色彩的文学形式了。影响最大的还是“九州”这个创作模式。原本只是几个作者创造了一个“九州大陆”的创作背景,继而出现了今何在的《羽传说》、斩鞍的《旅人》、江南的《飘渺录》、潘海天的《铁浮图》、唐缺的《英雄》等多个系列,还有杂志、网站、读者圈……其影响早已超越了小说的范畴,更像是类似于《龙枪编年史》一样的创作革命。同时,在纸媒体方面,类似于《飞·奇幻世界》、《九州幻想》、《幻想联盟》、《今古传奇·奇幻版》等多种杂志风靡在不同年龄的读者群中。在网络媒体方面,已经无法统计有多少家文学类网站上有魔幻文学的栏目。笔者的一个朋友早年写武侠小说,曾混迹于一些著名的论坛,当一次笔者问其近况的时候,他说早已改行写魔幻了。因为,武侠类小说的需求量根本没法和魔幻类相比。

    魔幻类的文学在如此大热的情况下,还被细分出很多门类,诸如奇幻类、灵异类、穿越类、校园魔幻类……可见现在影响之大。在一个如此需求下,势必会有许多流水线的产品。像一些大的原创网站,和写手签订合同之后,写手为了赚钱,要保证每天的更新量在5000字以上。以至于,普普通通的一部小说,为了增加点击量,都在百万字以上,更有达到千万字以上的超长篇小说。而这些小说的质量,真的是让人难以认同。大潮之下,泥沙俱下,这也是当今魔幻文化的一个不足之处。不过就如当年香港电影火热之时,只有拍片量达到一定的数量,才能在里面找到些许的精品。

    在这样的魔幻风潮之下,让人思考的是怎样发展好本土的魔幻文化。如前面文章中所说的,中国还是要把本土的魔幻题材挖掘出来。中国的神话传说是个巨大的宝库。女娲补天、夸父追日、精卫填海、蚩尤之战、还有各类新兴的本土魔幻作品,假若展现在大银幕上,都足以震撼世人。但假若再过一些年,年轻人都不知道这些传说怎么办?本土的魔幻创作这些年虽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可还是看西式魔幻的读者比较多。就像一个魔幻杂志的编辑所抱怨的一样:“大部分写手的小说是完全西式的,人物名字都是外国的,凯瑟琳、尼古拉、奥古斯都……情节是外国的,骑士与吸血鬼、狼人的战斗……想要个中国式的怎么就这么难?”

    在西式魔幻的影响下,读者爱读西式魔幻,作者爱写西式魔幻,中式魔幻只有“九州”这个模式还在抗争着。若干年后,会不会还有现在中西不平衡的抗争?真的还要看这魔幻背后的力量,新一代的年轻人,到底会喜欢什么。

  (编辑:范文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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