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着,盼望着,彼得·布鲁克的《情人的衣服》终于在北京露面了。但该剧四天的演出并未引起太大的轰动,尤其是最后一场,上座率有些不尽如人意。相比于剧场中那些出现在演出间歇“经久不息”的掌声以及演员谢幕时的欢呼声,该剧在散戏后的影响似乎远不如其“剧场效果”。
《情人的衣服》自公布演出消息以来,历经几个月的时间,上演了一部剧场外的“荒诞喜剧”:演出前对大师彼得·布鲁克的顶礼膜拜、对其“伟大剧作”的热切向往与演出后的清冷反应和来自少数人的含蓄质疑形成了鲜明对比。林兆华戏剧邀请展三年来最重头的一次演出,就这样意味无穷地收场了。
常看与不常看戏剧演出的观众大概会在观看该剧时达成一致意见:剧中所用的导演手法、对剧场空间的处理、多人称叙述方式于今天并不罕见,甚至已在戏剧和影视作品中司空见惯了。它好在哪里?彼得·布鲁克伟大在哪里?在这里,我们无需去回顾戏剧史,因为林兆华邀请该剧的意图非常明显:曾深刻影响了世界剧坛的彼得·布鲁克,他的作品应当与中国观众见面,他要为中国观众打开这扇窗。那些在看戏后涌上心头的疑惑甚至是失望,与彼得·布鲁克无关,与林兆华无关,要对其负责的,是我们愈来愈深的“艺术迷信”。从业者、评论家和观众中的很多人,提及“大师”便会激动得不能自已,只要是“大师”的作品,不管自己是否了解其人其作,也不管自己的剧场趣味,都会跳着脚喊好,因此“大师”的作品未到,赞叹的评论却已满天飞。这些人也不管自己能否看得懂,能否在剧场中得到享受,也都会一致叫好,甚至会对那些实话实说的人横眉冷对,仿佛没有对大师的狂热,就没有资格来评论大师的作品。这样的情形不仅发生在《情人的衣服》演出前后,在不久前上演的希薇·纪莲舞蹈专场演出中,也上演了类似的“荒诞喜剧”:竟有观众在演出中打手机、睡觉,在谢幕时却声嘶力竭地叫着“bravo”(注:喝彩声,意为棒极了、好啊。),仿佛他一直陶醉其中。
哄抬大师的人,大都是为了一张有文化懂艺术的身份标签。这样的迷信源自对自己艺术鉴赏能力的过度自卑。于是,迷信的人永远没有机会提高自己的品位,不迷信的人也会在一片喧嚣中盲目质疑“大师”和其作品的真正水准。当这种迷信演变成一种“权威”,进剧场这件惬意之事也随之变成一场令人诚惶诚恐的“假面喜剧”。我们缺失的,不是多么专业的评论家,也不是有多高品位的观众,而是最起码的自信与诚实。
(编辑: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