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裕

　　我们都是剧中人。所以，当最后葛瑞思有机会复仇时，她说，把这个小镇整个抹掉，这个世界就会变得干净一些！而作为观众的我们，在毁灭的悲剧中感到了怜悯和恐惧，感到了震撼和净化，同时也感到了编剧解剖人性的残忍、冷酷和无情。

　　生活的教训是什么

　　德国话剧《狗镇》日前在第十一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上演。巴伐利亚戏剧学院根据丹麦国宝级导演拉斯·冯·特里尔的电影《狗镇》改编演出了这部同名话剧。

　　该剧的时代背景为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代的美国，深山中有一个小镇名为“狗镇”，镇上仅有十几户人家和一条狗。某晚，少女葛瑞思逃亡至此。青年作家汤姆说服大家收留她。然而，随着告示的贴出，知道葛瑞思是个无家可归的罪犯后，人们逐渐露出邪恶的狰狞面目，开始随意奴役她、蹂躏她。

　　最后，葛瑞思还是被她所爱的人出卖了。当黑老大父亲来救她时，葛瑞思决绝地杀死了全村人，仅剩下那条狗。葛瑞思极其失望，生活的教训又是什么呢？

　　《狗镇》：我们都是剧中人  

　　真正优秀的戏剧，都是对人类的现实状态存有怀疑、反思和批判的。德国戏剧《狗镇》便是如此。

　　人类的丑恶在剧中暴露无遗。伪善、自私、狭隘、怯懦、冷漠、不负责任；对公共事务常常漠不关心、偶尔关心则是出于并不光明磊落的个人目的；对美好事物充满了占有欲，不能占有便破坏，不能破坏便仇视；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就可以出卖良知，为了保全自己就栽赃、陷害他人；甚至以为罪恶的事情大家一起来做便不是罪恶了！

　　剧中表现的所有这些显然并不仅仅属于某个具体的时空，不仅仅属于某些道德缺损的群体，它们是每个人内心深处并不自知的潜意识，一有机会便会跳出来兴风作浪。

　　我们都是剧中人。所以，当最后葛瑞思有机会复仇时，她说，把这个小镇整个抹掉，这个世界就会变得干净一些！而作为观众的我们，在毁灭的悲剧中感到了怜悯和恐惧，感到了震撼和净化，同时也感到了编剧解剖人性的残忍、冷酷和无情。

　　如果说，丹麦导演拉斯·冯·特里尔的同名电影贡献了话剧的思想深度的话；那么，巴伐利亚戏剧学院话剧版《狗镇》的独创之处则在于舞台形式的选择和创新。该剧导演显然深受德国戏剧前辈布莱希特的影响，整个舞台充满了间离效果，假定性无处不在。演员可以在叙事者和剧中人之间自由出入，10个演员扮演20个角色也就不在话下了。

　　值得一提的是面具的巧妙运用以及表演形体的程式化、木偶化处理。剧中只有葛瑞思和汤姆是不戴面具的，表演也是自然的；其他角色则戴面具，表演程式化、木偶化。这种设计正是角色各自内在精神世界的外化，意味深长。

　　此外，简约的旋转式舞台，4条特制的长条桌案，就可以灵活地变化为屋檐、卡车、教堂、酒店、叠床、钢琴等。灰暗的舞台基调，一束淡蓝的光柱打在幕布上，形成一个大月亮，月亮里面是狗镇的缩影。这既象征着小镇的封闭与愚昧，也使观众从幻觉中抽离出来，俯视舞台上的众生相。它与整个戏的批判旨趣十分吻合。

　　思想性和艺术性的水乳交融，是德国戏剧的特点。反观国内戏剧，不能不让人感到汗颜。不能深挖人性，只得依靠物质补足。因此，国内戏剧舞台的一大奇观便是物质主义盛行。庞大的布景和频繁的人海战术，将贫弱的精神与奢华的物质粗糙地融合在一起，让人看不到未来。德国戏剧《狗镇》的到来，不知能否对国内戏剧家有所触动？

　　（编辑：魏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