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燮雨

    一场精彩的马球比赛！

    一幕皇家的体育竞技！

    一曲响遏行云的演唱！

    一段淋漓酣畅之前从未见之于舞台特别是戏曲舞台包括京剧舞台在内的球场进退攻防！

    好激动人心啊！场上比分一比零。相比之与那些国足队员的惫懒疲沓，这些场上的马球运动员要卖力气得多得多。真给人有一种回肠荡气的感觉——如果世界杯足球赛在那个时代举行并且由这些球员来攻防的话，那样就绝对轮不到巴意德法阿联日韩之流神气风光啦。

    当然这并不是一场真实的体育比赛，而是上海京剧院的舞台精品《贞观盛事》开场时一幕惊心动魄的好戏。

    大幕拉开，由著名丑角演员萧润年扮演的执事太监唐公公用他那特有的嗓子念白道出一连串颂扬的字眼，最后豪迈地喊出“大唐雄风，传扬万年！” 紧接着唐公公一声令下“裁判官率红绿两队登场啊”，凸现大唐雄风标志之一的体育节目——“马球场上，挥鞭对战”开始热身运动。

    马球又名击鞠，在唐代时是极为盛行的一种体育活动。不单是男性球员参与，而且据说还有女性球员一样活跃在马球场上。这从史载资料中可以查到，特别是李世民晚年所纳的才人武媚娘，后来的则天皇帝她听说年轻时也是一员击鞠好手。

    选择这个马球比赛作为《贞观盛事》的开场戏，编导别具匠心。一方面是完全符合史实的实际情况，李世民本人就爱好击鞠，有这么一场和国舅长孙无忌的马球赛完全对路子。另一方面由这场马球赛引出球赛胜负的赌注，才有了比赛结束后国舅将西域美女这么一个活物作为赌注输给了大唐天子的最终结果，从而再进一步引出有街谈巷议的不满。这才有了对下一场魏征上场后和老友郑先生会面决定上疏谏劝做好文章的足够铺垫。也就是说，这场体育比赛不是单纯的为了比赛而比赛，或者是为了卖弄京剧表演技巧而设置。这一段异乎寻常的戏中戏是跟剧情开展紧密结合不可分离的。

    刚开始热身时场上总共有双方队员加旗手十八人，连同唐公公和左右各三位捧杯盏的宫女共计二十五人。由于现在舞台的宽度进深尺寸有足够大，那么多马球球员驰骋全场一点都不觉得逼仄。这也就给了导演充分展示戏剧情节的有效天地。

    幕后李世民一声喊——御马监！随从应声：有！李世民命令——飒露紫伺候！一叠连声的“飒露紫伺候”由近而远传开来。接着马童登场，一系列程式化的催马勒马驻马等动作非常恰当地把传统技艺和当代精品结合在一起。

    京剧界金嗓子著名男高音关栋天扮演的李世民先是幕后唱导板——物华锦绣映春光，然后意气风发地上场接唱回龙：

    跨金鞍，挽丝缰，

    催神骏，越锦障，

    迎宾礼炮云中响，

    破阵鼓乐震三江。

    接下去是原板——

    击鞠场精神抖擞挥藤杖，

    依法度进退有制巧攻防。

    攻如箭——

    羽箭疾飞穿云幛；

    防如弓——

    雕弓蓄势若铜墙。

    众志合一力难挡，

    然后是夹白：酒来！六宫女复又上场，进酒，李世民将酒洒在球场上（符合传统）。最后是一句收腔——龙腾虎跃呈嘉祥。[NextPage]

    这一场在戏曲舞台上尽情展现的精彩马球比赛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的表演。它完全融合了京剧传统程式表演手段和马球技击的实际状况，给予观众好几分钟吸引眼球应接不暇回味无穷百看不厌的艺术享受。

    一系列眼花缭乱的策马走场调度变化，一字长蛇二龙抢珠多方穿插……，红方步步紧逼直至控球，最后绿方救球不及被一球击中时，有得意的笑容有防守不及的腾扑有冲锋在前的鱼跃有沮丧的苦脸再有裁判官朗声宣布比分。整体的精心布局，整体的表演到位——这才有了这样一幕不可多得的球赛镜头。其中，快镜头有整个球队的快速运行在攻防中部位的迅速变换，有双方球员的一连串的腾翻跳跃包括分腿腾越一字劈腿旋子等武生动作——不是通常武戏里的打斗却又胜似武戏里的打斗，另外还有双方女领队的大旗飞舞。慢镜头有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神定气闲的相持战，小矮子裁判两眼紧盯着马球忙着穿插其间，更显得十分有趣。

    值得一提的是这场马球赛设计突破传统的地方。完全不同于传统戏里右手挥舞马鞭的情况——因为马球比赛右手执藤杖，左手控缰绳，左右手的配合非常重要。那藤杖设计得非常像高尔夫球杆，使得我一来怀疑高尔夫球杆是否是抄袭了我们唐朝的“专利”，二来相信把这幕戏推向世界舞台就越发有了信息相通之处。更值得一提的是这场马球赛从开战就参插结合了现代词语——有机结合得好极！一开始裁判表示秉公裁判并要求皇上国舅别给“穿小鞋”。到球赛中途，国舅爷害怕要输球竟然用藤杖击打对方球员，被裁判判犯规罚一张“黄牌”警告。

    完美的舞台表演是一项综合艺术，包括剧本导演舞美音乐等种种努力在内。撇开剧本的基础导演的功力之外，舞美设计是一流的特别有创新的。城楼观看的是皇后宫眷以及各国使臣，这样既符合球赛结束后的情节进一步开展，也符合当时国情——万国使臣，来朝长安。更重要的是给球场也就是给舞台一个非单单平面而是立体型的观感。击打音乐和这场舞台上马球赛的配合真是奇妙之极，尤其是仿效马球被击打而出飞驰的声音十分动听也十分具有真实感。总而言之，这是一场上海京剧院总体实力的大展示。单就这一短短的几分钟体育戏，《贞观盛事》就无愧于国家级精品的称号。

    不知道我们北京奥运开幕式总导演张艺谋先生是否看过这部京剧精品《贞观盛事》？很可能他对传统戏曲没有兴趣。如果他错过了这么好的一段京剧和体育相结合弘扬大唐雄风的表演艺术典范，没有从中去借鉴或者甚至于直接搬用到08奥运开幕式中去，某种程度上来说肯定会有一种缺失的遗憾。

  （编辑：许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