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历霆
牛年伊始,浙江曲艺杂技总团可谓牛气冲天。该团带到法国巴黎玛希国际马戏节的参赛杂技节目《天台功夫——头顶技巧》与《良之者玉鸟——皮条》双双荣获比赛的最高奖“法兰西共和国总统奖”和节目金奖。带着获奖的光环,浙江曲杂总团2月4日至13日又为首都观众带来了五年磨一剑的魔幻舞台大戏《美猴王》。演出过程中,观众的笑声和掌声此起彼伏,孩子们的笑声尤其响亮;演出结束后,演员与观众见面时,观众蜂拥而至,留影分别时又依依不舍。《美猴王》得到了首都观众的喜爱。
近两年《西游记》的题材成了舞台剧,尤其是杂技剧扎堆的热点。从2007年起,在国内外有六七台西游记题材舞台剧相继上演。浙江曲杂总团的魔幻舞台剧与众多的西游记题材的舞台剧相比,其姿态与观众更亲近,显示出平易近人的娱乐精神。在剧场中,我们听到了以往杂技剧很难听到的观众会心的笑声。《美猴王》的创作方向给我们的舞台剧制作行业带来了有益的启示。
《美猴王》注重的是走向观众的平易近人的娱乐取向。猪八戒被抬上舞台戏弄的种种滑稽场面,很快使观众与演员打成了一片。猪八戒横飞的眼泪,笨呆的表演非常招人喜欢,他一上场就成了观众的开心果。很可惜,猪八戒的这种喜剧性格在后面的几场戏中没有贯穿到底。同样可惜的是,让年轻观众很兴奋的、娱乐取向很强的摇滚街舞谢幕,没有彻底放开,高潮没有掀起,就收了场,所以观众无法尽兴。
据了解,编创者的初衷是想把《美猴王》做成一台能够走向国际演出市场的剧目。事实上,国外市场与国内市场因其观众群的文化背景和欣赏习惯的巨大差异,其制作方式与内容构成也是有很大区别的。
如果是“外销”,对美猴王的戏剧故事就有必要作详细交待。像英国版的《西游记》(2007年,陈世争导演,伦敦首演),针对西方观众,导演用歌唱去交待故事与人物,用西方人熟悉的现代音乐形式引导他们的听觉,用大屏幕中的漫画交待故事发生的环境背景。总之要按西方人容易接受、理解的方式走近西方观众。如果是“内销”,美猴王的每场开场字幕就可以拿掉,完全没有必要向对西游记故事妇孺皆知的中国观众再用文字向他们解释剧情。如果“外销”,中国人在杂技上占优势,在魔术上却是外国人占优势。针对外国市场,我们应加大杂技的比重,扬杂技之长、避魔术之短;如果“内销”,《美猴王》中的魔术就很招中国儿童的喜欢,而且《美猴王》的魔术与剧情结合得很自然贴切,小孩子们看得很兴奋。
不同的市场,其观众需求与欣赏习惯一定是有差异的。这一点任何一个舞台剧制作人在创作之初必须要有明确定位,两个市场混在一起做,往往事倍功半,两个市场都没有做到位。
在《美猴王》的演出过程中,戏剧的脉络很清晰,戏剧情节与魔术杂技的结合也颇见匠心。两者如手与手套贴切一体,直到孙悟空与白骨精的绸吊一节,观众开始有些晕了:当孙悟空与白骨精两口相咬、比翼齐飞时,他们是恋人还是仇人?当白骨洞的小鬼与花果山的猴子一齐钻圈比拼高度时,观众也会纳闷:他们是一伙儿的吗?
纵观所有的杂技剧,在剧情与杂技本体的结合上,多数作品都有牵强附会的弊病。这不是编导无能,而是杂技本体表演的程式化所致。一个几年练成的杂技技巧不容编导拿来随意“掰开揉碎”、花样翻新。对长年已经练就的现成技巧,编导对其的改编创新程度是有限的。因此,笔者认为在编排杂技剧时,不要在细节上过分写实地追求戏剧的真实性,应像太阳马戏团对待杂技与戏剧元素的处理一样,将戏剧成分模糊化、抽象化,贯穿几个可以识别的穿针引线的人物,为杂技节目埋下一条戏剧主线,营造出一种戏剧气氛即可。观众在这种演出中,最在乎的是杂技魔术等本体的精彩与否。
在《美猴王》一剧中,从戏剧结构看,在白骨精被降伏后,英雄胜利,恶魔消除,戏剧矛盾已解决,而最后的“天竺国”一场仅是一个华丽的展示,就显得没有多少必要。但恰恰是这缺乏戏剧张力的一场,却由于有女子集体柔术与男子对头顶两个大活儿,而使整个剧目压住了轴,加之布景的辉煌与服装的华美,这一盛大的结尾得到了多数观众的认可与赞美。
自从主题杂技流行以来,不少杂技人陷入了对戏剧包装的过分崇拜中,而放弃了对杂技本体表演技艺与表演魔力的追求。面对今天的观众,无论中外,对于杂技剧而言,舞美、服装、灯光、音乐等方面的整体包装一样不好都不行,但是,观众最看重的还是杂技本身的“活儿好”。如果一台杂技剧舞美、服装、灯光、音乐俱佳,但由于杂技的本体不出彩,演出一刻钟后,仍然起不来掌声,那么这个剧即使包装得再好,演出也会流于失败。故事好,能说圆,必然能为剧目锦上添花,但杂技人干好杂技才是硬道理。
(编辑:许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