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青
1.舞蹈艺术的多元化、多样化发展,成为80年代的主流首先,舞蹈创作题材多样化了。附属于极左政治的单一创作模式被摈弃之后,舞蹈编导们极大地扩展了自己的艺术视野,舞蹈题讨,促进了舞蹈观念的更新。在此基础上,舞蹈编导的主体创作意识前所未有地得到伸张和强化。舞蹈被简单地作为宣传路线政策的做法得到纠正,追求艺术表现力和深入刻划人物内心世界的作品得到弘扬。
2.传统舞蹈语言的解构与新舞蹈语言的建构由于中国是个舞蹈传统非常深厚的国家,因此,当新时代需要新的舞蹈语言体系时,怎样改造原有的语言问题就显得特别突出。一方面,浓郁的风格性舞蹈语言给作品带来绚丽的色彩和很强的异域风情,仍旧是中国民族舞蹈的精华所在。另一方面,鲜明的舞蹈人物个性也很容易消失在强大的风格魅力之中。所以,20世纪晚期中国舞蹈转变之风的一个极为重要的表现,就是民族舞蹈创作的编导们已经把舞蹈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或其他类的象征性形象的塑造当作头等大事。首当其冲的变化,自然发生在舞蹈语言的领地里。
超越简单的舞蹈动作的模仿或是风格性的展览,让舞蹈结合起心灵的真实呼唤,这就是当代中国舞蹈创作的最重要的大趋势。
传统舞蹈语言的变革,是从1980年开始的。
第一届全国舞蹈比赛开始时,由著名舞蹈家贾作光创作、刘文刚表演的男子独舞《海浪》,在比赛中只得了创作三等奖。但是,这个作品在十五年里常演不衰,不但成为各个舞蹈团体的保留节目,而且还被作为"中国舞桃李杯比赛"的法定剧目。
该作品以演员表演动作的双重性、作品形象的双重性而著名。开始时演员的臂膀模仿海燕的翅膀,像是低掠过大海的浪峰。俄倾,同一臂膀的海燕形象又在模仿翻卷的、滚动的、柔软的浪花。"海燕"的双臂一忽儿柔若春柳,一忽儿又棱角分明;"海浪"的身躯时而冲天而起,时而落地有声。他把蒙族民间舞蹈的手臂动作加以改造和变化,创造出海燕动作的独特形态。特别是动作中的"闪势",扑簌迷离,奥妙无穷。贾作光还借鉴音乐创作中的"复调"手法,将海燕与海浪交替地展现在舞台上,他在作品里创造性地采用了"连续前桥软翻"、"头肩着地后抢脸"等技巧动作,把高难度技巧和舞蹈形象的深刻内涵有机地化在了一起。在《海浪》里,人们已经看不到归属性很强的舞蹈动作了,即已经看不到属于特定民族或是特定舞种的动作了。人们能够感受到的,就是新的舞蹈语汇所特有的新鲜感和冲击力。
舞蹈语言的革新成为时代风气。从《丝路花雨》中的"S"型体态以及《文成公主》中藏族舞蹈与汉族戏曲舞蹈风格的结合起,就已经开了新一类动作风气之先。《刑场上的婚礼》、《黄河》等作品融合了多种民间舞素材,不再做纯粹风格化动作的展览,而是以舞蹈形象的创造为艺术的最高任务。
由蒋华喧编导的《在希望的田野上》,将多种汉族民间舞蹈的传统动作切分、打碎、割裂,然后根据艺术表现的需要而自由地组合起来,完成"希望"之"田野"的形象。这一70年代末出现的作品,在当时引起了很大争议。简单地说,焦点就是传统舞蹈语言的风格性是否可以被打破,原有的语言体系是否可以被"解构"。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上述作品的艺术实践,向人们证实了舞蹈语言可以而且完全应该根据编导的需要而被分解使用。
但是,"解构"尚不是艺术创作的唯一目的。舞蹈语言终究是支撑作品的主干。打碎了旧有的艺术表现方式,最终目的还在于创造新的。一些作品在这方面做得富有成效。
《割不断的琴弦》是根据"文化大革命"结束时披露出来的女英雄张志新的事迹创作而成。作品虽然立意塑造反"四人帮"的英雄,但却没有简单地、肤浅地照搬生活实际,而是从烈士女儿的深切思念入手,让作品的结构环绕人的幻觉心理展开,描述了烈士惨遭毒打、被割断喉管而仍坚信真理、英勇不屈的侠胆人格。为了符合人物的心理实际,舞蹈从戏曲、武术、体操等艺术边缘形态中借鉴了许多动作方法,并大胆地吸取了西方现代舞蹈的表现手段,运用了一些地面动作,翻滚、抖动、伸展、蜷缩……作品一经演出,反响极为热烈,但对作品敢于突破传统创作模式并借用西方现代舞蹈的地面动作则褒贬不一。
《再见吧妈妈》把西方意识流手法第一次运用到小型舞蹈作品中,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其中根据特定人物性格而创建的舞蹈语言,如儿子对妈妈的"耳语",既有生活,又有舞蹈美感。
独舞《残春》也是这一语言建构的带有突破性的作品。
《残春》在一声沉重的锣响里拉开大幕。从黑暗的深处,高踏步走来一个男子。当远处传来回想青春的歌唱时,他一下子扑倒在地,青春永远流失而去的痛苦和难以自制的遗憾,猛地翻滚在心间。他伸出自己的手,像是要抓住飞走的时光,但是,青春永不回头…… [NextPage]
《残春》的舞蹈语言已经不再是原有风格化的体系,它在保持某种精神联系的同时,大胆地重新组合了那些动作。
《残春》是如此地动人,是如此地光彩,它深深触动了每一颗经历沧桑的心。它的演出,不仅使朝鲜族的人们落泪,还使得许多普通观众爱上了舞蹈。因为它讲述的绝不只仅仅是鲜族人的情感故事,它更引起了众多人心灵的震撼。从此,人们明白,一个短小的舞蹈作品,是可以有巨大感染力的,舞蹈动作的民族风格是可以加以大胆变革的。
50年代里就参与创作《鱼美人》的房进激,和他的同样富有创造灵感的夫人黄少淑,在《小溪、江河、大海》里运用中国古典舞中最动人的韵律,在水与人的交替形象里,追寻到了最妙的意境。
范东凯、张建民创作的大型群舞《长城》,同样运用古典舞的身韵动律,却将圆、拧、倾、闪、转、冲、靠等一系列动律打破重组,在多重的空间里,把长城的建筑和中国历史的铸造结合在数层形象中,凝重而古朴。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另一个大型群舞《黄河》。张羽军和张建民的合作,令参加表演的演员们激动,因为,舞蹈动作的冲击力,在作品中终于化作了民族感情的冲荡之力,化作了民族人物的内心呼喊。
(编辑:杨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