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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良:权力的毒害

2013-06-26 22:43:19来源:共识网    作者:陈良

   

  权力,在汉语词典里被定义为:政治上的强制力量或职权范围内的支配力量。马克斯·韦伯认为:“权力是一种社会关系中的某一行动者能处在某个尽管有反抗也要贯彻他的意志的地位上的概率。”R·H·陶奈认为:“权力可以定义为一个人或一群人按照他所愿意的方式去改变其他人或群体的行为以及防止他自己的行为按照一种他所不愿意的方式被改变的能力。”彼得·布劳则认为:“权力是个人或群体将其意志强加于其他人的能力。”

   很多人可能不懂得,也不屑于懂得权力的定义,却知道权力是个好东西,知道权力能给人带来利好。毫无疑问,所得利好通常与权力大小成正比。一旦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所得利好可能是“∞”(无穷大)。
 
  在古代中国,帝王的权力无疑是至高无上的,几乎垄断了一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意味着,天下乃帝王的家天下,所有领土都是他的家产,所有人物都是他的臣民。天下男子都是他的私家劳动力,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征调他们给自己修造宫殿;天下女子都是他候选的妻妾,只要他高兴,随时可以挑选任何一个或N个美女供自己享乐;天下财富都是他的囊中之物,只要他需要,随时可以无偿地索取或征用。做帝王既然有如此特权与利好,故而不能让他人染指,只能在自家传承。为了防止大权旁落,便有一些说法或理论应运而生,诸如“君天同道”、“君权神授”、“受命于天”等等,意思就是告诫世人,老老实实地安分守己,不能质疑帝王的合法性,更不能想入非非或觊觎王位。但是,上述说法或理论,除了那些腐儒或谦谦君子相信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相信,恐怕无可奉告。
 
  秦始皇赢政,是历史上拥有皇帝的职称和权力第一人。他之所以称始皇帝,就是希望从他开始皇位一直由其子孙传承下去:一世、二世、三世……乃至N世;千秋万代,中华都是赢氏的天下。但是,农民出身的陈胜却不以为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什么你家世代做皇帝,咱们百姓世代受奴役?没想到,陈胜、吴广振臂一呼,揭竿而起,全国各地纷纷响应,貌似强大的秦帝国转眼就土崩瓦解。皇位在赢家传到二世就转手易人了,The game is over!
 
  的确,皇位如此美妙,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想当年,刘邦出差到咸阳,看到秦始皇的车仗极其气派,禁不住感叹:“嗟呼,大丈夫当如此也!”秦始皇南巡的时候,年轻的项羽与叔父前往观看,望见皇帝的仪仗威风凛凛,惊羡地表示:“彼可取而代之。”若干年以后,他俩都拥有自己的武装,为争夺皇位杀得天昏地暗。项羽最终与皇位失之交臂,饮恨垓下;终功亏一篑;刘邦最终取得成功,成为汉朝开国皇帝。
 
  在家天下时代,尽管皇位的获得与传承也有其依据与规则,但是这些依据与规则并不能阻止纷争。除了外敌入侵,中国历史上的改朝换代,大都源于内部争斗。围绕夺取皇位,皇室成员之间、皇族与异姓之间都会进行博弈,有明争,也暗斗,更不乏你死我活的厮杀。结果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者赢得天下,赢家通吃,拥有一切;败者无疑失去一切,不仅本人死无葬身之地,而且整个家族都会被赶尽杀绝。所以,对于帝王来说,权力所带来的利好应为“±∞”。当获得或拥有王位的时候,利好即为“+∞”;一旦失去王位,利好等同“-∞”。
 
  当然,朝代的更迭有时也会以“禅让”形式实现,但更多的是通过武力解决。即便是“禅让”,在温情脉脉的谦让背后也隐藏着咄咄逼人的铁拳头。至于诉诸武力,通常都不是少数人在战斗。规模最小的,至少有两个集团在首都角逐;规模大的,会有若干集团在全国范围内活动,群雄逐鹿,相互拼杀。一旦陷入战乱,天下人都会遭殃,乃至出现惨绝人寰的景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毫无疑问,这都是争权夺利惹的祸。其实,外敌入侵又何曾不是为了争权夺利?异族侵扰中原,也无非是为了征服和奴役,要在别人的土地上行使主权。有史以来,哪个民族愿意被征服?哪个人甘当亡国奴?所以,侵略与反侵略的战争往往异常惨烈。不幸的是,南宋和明朝终究被异族征服,亡了国,几乎灭种。屠杀,屠杀,大屠杀,真是惨不忍睹,不堪回首。可见,对王权的争夺,总会导致巨大的灾难。
 
  且不说由权力引起的战争必然造成人道主义灾难,就是在和平时期,对权力的贪求与追逐,也会引发人性的灾难。这种人性的灾难,虽然看不见血淋淋的杀戮,但是对人性的毒害却极为深重,不仅使人性遭到极度扭曲,甚至全然丧失。若要为此立论寻找例证,实在是轻而易举,而又不胜枚举。这里,只列举历史上的一个典型案例。春秋时期,齐桓公身边三个近臣,分别叫易牙、竖刁、开方。他们为了追逐权力,竭力讨好齐桓公,做出异乎寻常的举动。
 
  易牙原是齐桓公的宫廷厨师,一次桓公对易牙说:“寡人尝遍天下美味,唯独未食人肉,倒为憾事。”桓公只是说着玩的,易牙却信以为真,于是他把自己的小儿子给宰了,用孩子的肉做成美味佳肴,送给桓公品尝。桓公喝下从未尝过的肉汤,询问易牙:“此系何肉?”易牙哭着说是自己儿子的肉。桓公顿时觉得恶习,想到为了满足自己的口福居然杀死亲生儿子,不禁为之感动;在桓公看来,易牙爱自己胜过亲骨肉。从此以后,易牙深受桓公宠信与重用。
 
  竖刁也是齐桓公身边的工作人员,为了表示对齐桓公一片忠诚,他主动“自宫”,也就是自己毁坏自己的性器,使自己丧失性能力。那时候尚未发明麻药,自宫的疼痛不可想象。据说,阉割之后,必须幽居密室避风百日,一旦露风即死。那些日子,竖刁一个人独自蛋疼,不分白天黑夜。齐桓公是好内的君主,一个人主动自宫为自己效忠,既让他非常感动,又让他非常放心,至少竖刁不会对他的女人动心。
 
  开方是春秋时期卫国的公子,作为庶子没有继任国君的资格,故而愿意到齐国发展。开方在齐桓公手下任职,对他俯首帖耳,唯其马首是瞻。十五年间,没有回国探亲一次,即便父母去世了,也不归国奔丧。开方的表现,让齐桓公感到自己在他心目中比亲生父母更重要。或许开方也曾向齐桓公表白:爹亲娘亲,不如您亲;天大地大,不如您的恩情大!这样的忠臣,齐桓公怎不欣赏?怎不重用?
 
  管仲病重期间,齐桓公亲自前往探视,并询问谁可以接替他担任宰相。齐桓公分别提到了易牙、竖刁和开方,管仲都予以否决,认为他们的行为都不合乎天理人情,不可以重用,不可以亲近。可惜,齐桓公听不进管仲的劝告,拿这三人当心肝宝贝,在管仲去世之后,让他们出任要职,执掌齐国朝政。可是,等到齐桓公病重的时候,易牙、竖刁、开方等人取下忠心耿耿的面具,将齐桓公禁锢于室内,筑高墙不准任何人出入,硬是让他活活饿死。桓公的尸体在床上停放二个多月,蛆出于户外,无人敢收葬。易牙、竖刁杀群吏,立公子姜无诡;开方暗中较劲,欲立另一位公子姜潘。很长时间,齐国让这三人闹得内外交困,乱成一锅粥。
 
  实际上,管仲对那三人投反对票,只是基于常识常理常情。疼爱子女,本是人之天性、人之常情。易牙为了取悦于君主,居然杀害自己的亲子,这并不意味着,他爱君主胜过爱儿子,只是表明对权力的崇拜和追逐,使他丧失了人性,因为君主是权力的化身。同样,爱惜自己的身体乃人之天性、人之常情,尤其是男人都把性器视为命根,不会让它轻易受损。而竖刁为了取信于君主,不惜毁坏自己的性器,也是出于对权力的崇拜和追逐。还有,孝敬父母也是人之本分,也是人之常情。而开方远离故国多年,父母去世也不归国奔丧,专心侍奉齐桓公,无疑是出于对权力的崇拜和追逐。在他看来,爹亲娘亲没有权力亲,天大地大没有权力大。
 
  古往今来,对权力极端迷恋与崇拜的确实大有人在。在这些人眼里,权力绝对高于一切,为了讨好或获得权力,他们情愿付出任何代价,即便是子女、父母或自身器官也在所不惜。由此可见,权力既有巨大的魔力,也有巨大的毒害,它完全可以扭曲人格,泯灭人性。像易牙、竖刁、开方之流之所以丧失人性,无疑是受到权力的毒害。更为可怕的是,这些受到权力毒害的人一旦拥有权力,又往往去坑害他人,把社会变成人间地狱,因为他们只看重权力和权术,为此可以超越做人底线,可以不择手段,什么都做得出来。试想,一个不爱惜自己儿子的人,他会爱惜别人的子女么?一个不珍惜自己命根子的人,他会珍惜别人的性命么?一个不顾及自己父母的人,他会顾及他人的父母么?其实,历史老人早已当场给出了答案:这些人不仅无情无义,而且忘恩负义。毫无疑问,齐桓公之于易牙、竖刁、开方应有知遇之恩,毕竟是他一手提拔他们,让他们获得了权力。然而,他们并不知恩图报,在齐桓公病重期间,他们却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把他禁闭起来,让他活活饿死;人家尸体腐烂了,也不给他办理丧事。对待恩人尚且如此,对待别人可想而知。
 
  当然,权力是一种客观存在。任何社会都离不开权力,没有权力存在的社会便是一盘散沙。权力可以保障社会有序运行,可以组织武装力量抵御外敌,可以提供公共服务并增进公众福利,所以文明选择了权力。但是,权力是一把双韧剑,具有双重属性。它可以兴利除弊,也可以为非作歹;它可以治国安民,也可以祸国殃民;它能使人拥有尊严,也能使人丧失人性。问题在于,权力究竟归谁所有,究竟为谁所赋予,究竟如何使用。
 
  在古代中国,权力问题绝对是敏感问题,总是忌讳莫深。统治者不仅垄断一切权力,而且将权力问题划为禁区,不允许研究,更不允许染指。历代著述浩如烟海,却找不出一部系统研究权力的著作;所谓圣贤只关注等级秩序下的人伦问题,却没有深入探究权力问题,更没能把关于权力的学问发展为政治学。尽管如此,权力的艺术(简称权术)在中国古代却极为发达,历朝历代都涌现出无数精通权术的大师。在专制时代,权力往往是绝对而又不受约束的。从国家层面看,尽管也有“天下为公”之说,实际上是“家天下”模式,国家权力为某个家族所垄断,即权力为私有或私器。帝王将国家权力视为私家所有,为了防止大权旁落或易手,就必须借助权术保住权力。在以皇帝为核心的官僚机器中,那些大小官员只是一个零部件,但在官员所管辖的地方或部门,他们是至高无上的“土皇帝”。比如州县长官,他们既是当地最高行政长官,又是当地最高法官,同时也是地方财税、治安、文化等事务的管理者,他们集所有权力于一身,掌握当地所有社会资源。拥有权力,就意味着拥有一切。所以,官员想要保住现有权力或获取更高权力,也得靠玩权术。
 
  利出于一孔,或者说利出于权,终究导致世人对权力极端地崇拜或无限地追逐。中国古人的梦想无非是“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说白了,就是要体制内获得权力,分享权力的红利。科举制的创立,等于设置了一道准入的门槛。为了跨越这道门槛,很多人一辈子皓首穷经,消耗毕业精力也未能如愿。那些有幸通过科举而进入官场的,真正让他们日后受益最大的往往是权术,而不是那些圣贤的教诲。因为官场讲究勾心斗角,不懂得权术,不会玩权术,就没有发展前途,甚至被淘汰出局。所谓权术,归根到底就是不择手段,只要对自己有利,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也就是像易牙、竖刁、开方那样,为了讨好当权者,使用超乎寻常的手段,做出超乎寻常的事情。
 
  那么,权力可否向有利于治国安民、兴利除弊、维护人权方向运行?答案是肯定的。现代民主国家的政治实践,已经成功地证明了这一点。道理其实很简单,首先解决权力的属性问题,也就是说权力属于公器,其所有权属于人民。无论是国家元首,还是地方长官,都必须由人民选举产生,其权力来自于人民委托与授予,即权为民所赋;既然人民是权力的所有者,故而有权监督或罢免权力的使用者。其次解决权力的限度问题,也就是在制度安排上对权力进行划分和限制,避免权力过度集中,防止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再次就是解决权力的运行问题。要防止权力的滥用,就必须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自觉接受公众和媒体的监督。
 
  (编辑:陈家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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