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军宁

    市民社会越牢固、国家与政府越保障自由的地方，保守主义就越发达

　　在当今海外越来越多的研究保守主义的著作中，讨论保守主义产生的历史过程的内容随处可见，但是探究保守主义发生的一般原理、前提条件和内外部环境的内容，却难以寻觅。而研究保守主义的发生原理对于理解保守主义的形成，及其在世界范围内的扩展，却具有重要的意义。

　　从内部环境来看，保守主义的产生要具备以下三个方面的条件：

　　其一，认同自由的、现实主义的历史文化传统，如认同渐进、性情温厚、注重经验、讲究实际、拒斥激进、厌恶空想、反对暴力的国民性格。一个国家的历史文化传统越有利于自由，这个国家中保守主义的思想和运动就越强大，因为在这样的国家，保守自由与保守传统是高度一致的。换句话说，只有在一个排斥激进的自由的文化传统中才有出现保守主义的较大可能。在一个喜欢冒进的、排斥自由的、喜欢空想的、动辄诉诸暴力的文化传统中是很难出现保守主义的。

　　其二，市场经济和商业社会是自发产生的秩序，排斥了靠人的理性全盘设计与构建人工秩序的可能，市场经济和商业社会中隐含的财产权与经济自由，以及上述国民性格，为保守主义的产生提供所要保守的对象，即财产权、经济自由和客观的自发秩序。所以，在一个典型的计划经济之下，就不可能有保守主义的萌芽。因为在这种经济之下，没有保守主义所要保守的对象。

　　其三，市民社会与自由政体的存在，意味着私人的物质权利和精神权利的普遍存在和有效的保障，市民社会和自由政体为包括保守主义在内的多元思想的出现，提供了所需的社会土壤和政治保障，所以在市民社会越牢固、国家与政府越保障自由的地方，保守主义就越发达。没有自由民主的政治体制就没有保守主义的思想和实践。这与民主政治提供的鼓励思想繁荣和参政议政的制度保障有关。

　　因而，可以想象，在中国的“文革”期间，没有人敢写、没有人敢出，也没有人敢读关于保守主义的书，因为彼时彼地根本就不存在支持保守主义的社会土壤，不存在发生保守主义的政治条件。

　　综观保守主义在世界各地的发生过程，我们不难看出，社会与政体越自由，保守主义发生的可能性就越大，保守主义的力量也越壮大。在绝对没有自由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保守主义。如果这一预设成立，那么保守主义与自由密不可分的关系就再次得到了证明。

　　今天之所以有人写、有人出，也有人读保守主义的书，就说明在今日的中国比在“文革”时期的中国的自由空间要大得多，可见保守主义离不开自由。原因很简单，没有自由就没有保守的对象，保守主义就无从谈起。在希特勒的统治下，没有听说过保守主义的思想。另一方面，保守主义就像一颗顽强的种子，稍有一点自由的土壤和水分，它就会发芽、生根、开花、结果。

　　如果说二百多年前，以柏克为代表的保守主义的产生是受了法国大革命的外部刺激，那么，在二百多年后的今天，保守主义的复兴及新保守主义的产生，则是受了左右两翼极权主义运动的外部刺激。与自由主义一样，保守主义是作为专制主义与极权主义的对立物出现的。由此可见，保守主义一直是作为反自由的专制主义和极权主义的对立面出现的，这一事实本身就足以证明保守主义与自由之间密切的共生关系。既然没有自由，就没有保守主义，保守主义首先要保守的当然是自由。

    （编辑：魏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