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凯拉韦(Lucy Kellaway)  翻译：董琴

    在日本，员工正接受一项新式管理——接受电脑扫描，看他们笑得是否足够灿烂。每天，东京15个火车站的员工都必须在电脑前露齿而笑，由电脑对他们笑容的甜美程度打分，分值从1到100不等。对于那些笑得不够充分的人，电脑会发出有关如何改善的指令。它会命令道：“嘴角再翘一点儿”。之后，员工会获得一份打印出来的最佳笑容图，以便需要时参考。

    奇怪地是，就在我读到东方实施笑容管制消息的当天，收到了一封来自西方的电子邮件，内容是关于一项没那么强制性、但同样热情的尝试：让我们互相微笑。“Smile and Move”是一项源自弗吉尼亚州里士满的运动，正通过Facebook、Twitter、杯子、书、海报以及视频等传递着讯息。YouTube上有一个3分钟的视频，试图说服我们微笑。“爱上微笑！保持微笑！”该网站上的贴子上如是说。当天晚些时候，我骑车去看牙，在等候的地方，随手拿起了一份《泰晤士报》(The Times)。上面一篇重头特稿展示了一位生活教练用上下颚夹紧铅笔，演示如何改进笑容的照片。

    这是怎么了？我感到十分困惑。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多笑一笑吗？

    在英国民众的心目中，当然不是这样。上周，英国广播公司(BBC)网站询问他们：是否希望更多的客户服务伴随着笑容而来？他们大部分都回答说不，他们不希望这样。他们不是反对微笑本身，而是反对标准化的笑容。一位男士表示，如果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他笑，他会想去扁他。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空洞的笑令人毛骨耸然，并且会让人看上去像电影《复制娇妻》(Stepford wives)——假笑还不如不笑。

    尽管从骨子里讲我属于英国人的性格，但在微笑这个问题上，我赞同日本人和美国人的观点。为别人提供服务的人应该多一点笑容。事实上，任何想让自己变得更亲切、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人，都应该多笑。我不认为假笑不好——这是成为一名好雇员的条件之一。

    微笑不是内心喜悦的表现，而是一种社交行为。有人在保龄球道做了一个有趣的实验，实验表明，当人们打出好球，看着木瓶哗啦啦倒下的时候并不会笑。只有当他们把脸转向别人的时候，他们才露出笑容。

    我们笑是为了传达讯息。如果你把两只猕猴关在一个笼子里，刚开始它们会非常紧张，因为即使是一个最微小的动作，也会让它们把对方撕成碎块。在注视了一段时间地板之后，其中一只猕猴会向另一只露出自己的牙齿，表明没有侵犯的意思。如果另一只也以露齿作为回应，那么，接下来它们很快将会开始互相抚摸。

    对人类而言，笑容也有着同样的功效。比如说，商店里的人的微笑是一种令人放心的表示，如果说不是为了表示亲近，至少是开始做生意的前奏。

    当我坐在牙医诊所等候室这个笼子里，我看到另外两位患者来到这里。其中一个看着我，对我微笑；另一个则径直走进来，然后坐下来，回避目光与人接触。如果我必须与其中一位开战的话，我知道自己的对手会是谁。

    对于有些人而言，微笑比其他人来得更自然，问题在于，如何才是让不苟言笑的人多笑的最佳方式。日本的方法存在缺陷，并非因为它像《老大哥》（Big Brother，有严格监控别人活动之意——译者注），而是因为它错误地假定笑得越充分越好。上周，我在伦敦Soho区一家时尚的新意大利餐厅用午餐，那个为我上茶的小伙子长得像马龙白兰度(Marlon Brando)，面无笑容，直到最后一分钟，他的嘴角才开始微微翘起。这比他露齿大笑的效果更好。

    在嘴里夹一根铅笔、以此强化笑容的方法更糟。我丈夫经常用牙齿噙着钢笔，在房里走来走去。这不是为了让自己笑得更甜美，而是因为他不用钢笔时，就会把钢笔放在那里。我很讨厌看到他这副样子，以至于我常常会试图从他紧闭的双鄂中把笔夺下来——这种争斗通常不会以笑容收场。

    当我看完牙之后，我找到了有关微笑的答案。它是为了让牙齿更好看。最近，我花了不小的一笔数目洗牙，尽管还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但我比以前笑得更多了，因为我想让自己的投资得到回报。

    被科学家称之为“和微笑有关的生活质量”与一个人的牙齿状况之间，存在明显的统计相关性。我已经发现有一项研究显示，那些牙齿松动、缺失或牙囊很深的人几乎很少露出笑容。

    BBC网站上一条最令人悲哀的讯息，来自于一位前数学教师，他支付不起更换门牙牙冠的费用。“我的笑容、牙齿都是我作为一位优秀教师的组成部分。因此，现在我实际上已经是一个隐者——被扔进了生活的垃圾堆。”

    与这位数学老师不同，戈登布朗(Gordon Brown)支付得起固定牙齿的费用，因而能够一直保持微笑。他笑得太多了，以至于现在已准备进修高级微笑课程：学会如何识别哪些场合不适合微笑。

   （编辑：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