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被美术界誉为“悲情主义”和“伤痕美术”的代表人物何多苓先生根据美国作家保罗·加利科的小说绘制的连环画《雪雁》在全国美展中力获银奖，轰动画坛。何多苓将这个故事的悲剧力量演绎给中国读者。人在世上找不到爱，爱的时候已经彼此永绝。那忧郁、低沉、幽暗的画风和欢畅流动的笔触曾感染了无数的痴迷者。

1.英格兰北部沿海，有一大片沼泽。这里广袤，荒凉，只有一座废弃的灯塔，显示出曾经有过人的踪迹。

2.1930年春末，一个年轻人来到这里。畸形的身体使他远离了社会。沼地迎接了他。

3.菲利普·雷亚法尔是专画鸟类和大自然的画家。他住在灯塔里。他还有一艘16英尺长的小帆船。

4.他是所有鸟儿的好朋友。从此，沼泽上的野鸟们找到了避难所。

5.他偶尔在附近的镇上露面，拿几幅画换日用品。这些画赢得了喜爱。他们背地里叫他“住在灯塔里画画的怪家伙”。

6.三年来，从未有人来看望他。然而有一天，一个女孩抱着一只白色大鸟，怯生生地向灯塔走来。[NextPage]

7.“什么事，孩子？”那个“怪人”的声音低沉而又慈祥。“它受伤了，先生。他还活着吗？”女孩胆怯地问。“活着，或者。进来吧，孩子，进来吧。”

8.好奇心使女孩忘记了恐惧。她看着画家给这只被猎人打伤的加拿大雪雁做手术。

9.雪雁睁开了圆眼睛，女孩高兴地笑了。“这样欢迎一位客人真是太残酷了！” 画家说：“不过它就会好起来的。”

10.女孩要回去了。“你叫什么名字，孩子？”“弗丽丝。”“你——你明天再来看看它好吗？”弗丽丝迟疑地点点头。

11.仲冬时节，雪雁已经能走动了。弗丽丝常来看望它。她不再害怕菲利普了。

12.第二年初夏，北去的大雁起飞了。雪雁的叫声更是清越、响亮，似乎在向他俩告别。[NextPage]

13.雪雁离开后，弗丽丝就不再到灯塔了。夏天里，菲利普根据记忆画了一幅画。

14.十月的一天，秋风凄厉，海涛汹涌，菲利普听见一声高亢的鸣叫：一只白色大鸟梦幻般从天而降。

15.他立刻到镇上找到女邮局长：“请告诉弗丽丝——她住在渔村——雪雁回来了。”

16.三天后，弗丽丝羞怯地来到灯塔。她的个子长高了许多。

17.年复一年，雪雁飞来又离去。弗丽丝渐渐长大了……

18.1940年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炮声打破沼泽地的平静。五月的一天，他俩站在防波堤上，目送最后一群大雁起飞。[NextPage]

19.雪雁展开巨大的翅膀，像一个白色的精灵在他们上空盘旋。

20.“快看，菲利普。”弗丽丝惊喜地叫起来“它飞回来啦！”

21.“它不走了——这就是它自己选择的家。”菲利普的声音有些颤抖，眼里闪着异样的光。

22.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弗丽丝心中掠过。她惊慌慌地低下头， “我——我要走了。它留下了，你不再会孤独了。”

23.弗丽丝远远地回过头来，菲利普依然仃立在防波堤上。她似乎听见他的低语：“再见，弗丽丝。”

24.……[NextPage]

25.三周后的一天傍晚，弗丽丝又来到灯塔。她发现小船点起了出海的灯：“菲利普，你要离开这里？”

26.画家激动地告诉她，一支英国军队被德国人困在海峡那边的敦刻尔克。“这一次我总算能作为一个男子汉尽一份力了。”弗丽丝第一次发现他并不丑。

27.“我要跟你去。”菲利普摇了摇头：“瞧这小船，你去了就要少带一个士兵。你照看鸟儿好吗？”

28.弗丽丝呆呆地望着暮色中的大海。她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跟着小船飞去。“保佑他吧，雪雁。”

29.几天后，在伦敦的小酒馆，有些刚从敦刻尔克撤回来的官兵，谈起了一个神秘的驼背矮人——

30.他驾着一条小帆船，冒着德国人的轰炸，往返于营救舰与海滩之间。两天两夜里，一只白色大雁始终叫着在他头上打圈。[NextPage]

31.最后撤离的人看见那条弹洞累累的小船飘在海上。那只大雁守在船头， 直到小帆船沉没才飞走。

32.弗丽丝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等着，等着。最后她听见天空传来熟悉的叫声。

33.那叫声直扑打着她的心，她仿佛听见那个灵魂在呼唤：“永别了，我的爱。”

34.弗丽丝望着雪雁。她的心在回答：“菲利普，我爱你。”

35.雪雁低低地飞着，绕灯塔回旋了一大圈，然后冲天而去……

36.后来有一天，一架德国轰炸机把灯塔当成了军事目标。这座古老的灯塔从沼泽地上消失了。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