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90，内景，上海一家医院病房，日
陆平醒来，发现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他的头上缠着绷带，脸上带着伤。他试着移动了一下身体，觉得有点疼。一个护士出现在床前，手在他的脑门上摸了一下。
护士：你没什么大事。撞晕了。
陆平只是傻傻地看着她。
陆平：谁把我带来的？
护士笑了一下，她笑的样子很灿烂。
护士：还会有谁，你不是军人吗？自然是部队的人送你来的。躺好！
她过去给陆平弄了弄枕头。陆平舒服地躺在那里，眼睛看着护士转身离开。陆平注意到她身材很有女人味……
91，外景，医院的院子里，日
在护士的搀扶下，陆平正在院子里散着步。突然，他站住了。他回过头去，发现宋嘉仪正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陆平的脸上顿时露出少有的惊喜笑容。
陆平：我没事！
宋嘉仪：我知道你没事。
陆平有些不好意思，对护士尴尬地笑了一下。护士对宋嘉仪笑了笑。
护士：我把他交给你了。
她很懂事地离开了。宋嘉仪看着女护士离去的背影，觉得她很不一样。
宋嘉仪：你知道车里押运的是什么吗？
陆平：不是粮食吗？
宋嘉仪走近陆平对他耳语：还有鸦片。见宋嘉仪的表情突然惊慌起来。陆平回头一看，叶江天带着陈处长等人走了进来。
92，内，地下室，夜
在这间光线昏暗的房间里，陆平坐在被审问调查的座位上。屋里烟雾缭绕，头上缠着绷带的陆平象个犯人似地坐在陈处长的对面，旁边还有人在做着笔录，气氛相当严肃。
陈处长：……车队是你带的吧？
陆平：是。
陈处长：几点出发的？
陆平：晚上8点多。
陈处长：在哪遇上伏击的？
陆平：在吴兴村附近……
陈处长：车上装的是什么？
陆平：粮食。
陈处长：送往哪里？
陆平：上海。
陈处长：送给什么人？
陆平：胡司令的……
不等陆平说完，陈处长抢过话：不对！是江湾的张老板。陆平紧张得失控了，情不自禁地又重复了一遍：是，胡司令……
陈处长再次凶狠地打断陆平的话，反复叮嘱陆平：你给我听着，是张老板！张老板！张…老…板…！记住。
[NextPage] 93，内景，上海军部，日一间屋子里，站满了军官。叶江天正在宣读嘉奖令。
叶江天：……陆平在押运粮食途中，突然遭遇共军，遂率部英勇作战，虽身负重伤，处于险境之中，还力保粮食，使损失达到最小。此种作为，实为国军将士之楷
模。特予嘉奖，并授予少校军衔……陆平身着笔挺的军装，抬头挺胸地站在那里。叶江天亲手给他别上了肩章。他俯在陆平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叶江天：你怎么谢我？！
94，外景，上海师部，日
陆平神色严肃地从大门出来，身上配着手枪。部队为他配了一个副官，陪伴左右。出门时，卫兵一个立正，突然给他行了一个军礼。陆平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遂回了个不大标准的军礼。
95，内景，酒吧，傍晚
叶江天、宋嘉仪、陆平、俞棉四人走进酒吧。
叶江天对大家说：今天为陆平庆功，同时我来做个媒，由长官说了算。
叶江天指着陆平和俞棉：你们俩就百年之合吧！
俞棉难为情地看了一眼陆平，陆平没反应过来。
宋嘉仪顿时不高兴的站起来责怪叶江天：表哥的百年大事，你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做决定？
叶江天果断地说：就这么定了！将手上满满的一杯酒一干而尽。
叶江天抹了抹嘴角：陆平，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你们俩这表亲到底是怎么个表法？
陆平看了一眼宋嘉仪。
陆平：算是姨表吧。
叶江天 ：要是嘉仪不是你表妹，你会不会娶她？
听到他这么问，大家全都愣住了，等着看陆平如何回答。
陆平：不会。我不过是个剃头的。
大家都乐了。宋嘉仪瞪了叶江天一眼。
宋嘉仪：剃头的怎么呢？剃头的总比土匪强！
叶江天一看宋嘉仪生气了，连忙圆场。
叶江天：玩笑，玩笑。来，喝酒喝酒。
宋嘉仪发现俞棉的旗袍式样很新潮。这时灯突然灭了。酒吧里一片叫声。俞棉的手下意识地放到了陆平的大腿上。
叶江天：混蛋！
黑暗中，宋嘉仪的手向陆平摸去，先触到了他的膝盖。宋嘉仪让自己的手继续向上游走，却碰到了俞棉放在陆平大腿上的手。她一惊，凭直觉感到那是一只女人的手，连忙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这时灯亮了，大伙欢呼了一声。宋嘉仪不敢去看俞棉的脸。而俞棉却用眼角偷偷看了看宋嘉仪。
[NextPage] 96，内景，舞厅，日 优美动人的圆舞曲。一个盛大的婚礼场面。大厅里，宾客如云，笑语喧哗。陆平和艳丽的新娘俞棉站在一起。陆平微笑着，对众人一一点头致意。叶江天和宋嘉仪也在人群当中……大家纷纷牵手入池，翩翩起舞……陆平携着俞棉，轻轻地舞着……在悠扬的乐曲声中，宋嘉仪与陆平的目光不时地越过众人的头相互对视。
97，外景，上海某弄堂 ，早晨
这是上海某个弄堂，陆平推着脚踏车和俞棉并肩从弄堂走了出来，俞棉手上拎着个菜篮子。不时地和邻居点头打着招呼。
98，外景，上海某街道 ，早晨
拐过路口，来到一条大街上。俞棉不时地走进店铺或是在橱窗前面驻足观望。宋嘉仪远远地看着她，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节，说话的样子、疑问的眼神、掩口而笑的姿态、走路轻摇的体态……从宋嘉仪的角度看去，俞棉经常是一个背影或侧面。她的目光尾随在俞棉的身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99，外景，上海某弄堂，夕阳
陆平骑车悠然地带着俞棉回家，突然陆平在弄堂的拐角处看见宋嘉仪，陆平一个急刹车，俞棉从车后座上摔了下来，宋嘉仪一把将俞棉扶住。
陆平：嘉仪？
宋嘉仪笑着，陆平注意到她的样子跟平时不一样了，更加妩媚了。陆平的眼里充满了疑惑。宋嘉仪的手臂挎着俞棉的胳膊，如同姐妹一般。
宋嘉仪：逛街呀？
俞棉：是。
宋嘉仪：我表哥脾气不好，你要多迁就他。
俞棉：他挺好的，就是不爱说话。
宋嘉仪：我表哥是心里有话说不出来的那种人，你慢慢就会习惯的。
陆平立在一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尴尬。
100，特写
一些相关的报纸标题刷刷地闪过。时局发生了改变，此时已是1949年。
101，内景，陆平办公室，日
陆平坐在写字台的椅子上看报。陆平对着自己的副官：王副官，你觉得这场战争谁会赢？王副官端着一杯茶放到陆平面前。
王副官：陆旅长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陆平：当然是真话。
王副官：我一个兄弟从那边过来，说那边的人士气旺盛，纪律严明。依我看，这上海十有八九守不住！
陆平：那就是说，到时候我们不是战死就是成为共军的俘虏了……
王副官（低声地）：当然也可以不死，不当俘虏……
陆平：你是说……
王副官对陆平耳语：那里有我……
[NextPage] 102，内景，叶江天办公室，日叶江天笑着拍了拍陆平的肩膀。
叶江天：胡司令后天要办个五十大寿，我是他的老部下了，一定是要出席的。胡司令特别交代，嘉仪得去，还说上回对她的那个发型印象特深，说是希望能再
看到嘉仪那个样子。当然啰，你现在身为军官了，按说不应该再找你做这种事。
陆平：我本来就干这个的。
叶江天：这么长时间没做，手艺没丢吧？
103，内景， 叶江天住处，日
陆平从他的理发箱里拿出工具，并打开留声机放上唱片。镜子前面，宋嘉仪坐在那里。陆平的手轻轻地梳理着宋嘉仪的秀发，有一种难得一见的温柔感觉。
宋嘉仪：这么多年了，这是你给我第二次做头发。你现在升了官又有年青漂亮的太太陪在身边，哪还有时间来给我这个表妺做头发！
陆平：其实现在看来，你爹爹的想法是对的，向你这种漂亮的女人要想从战争中活过来，找个靠山是个上上策！
宋嘉仪：你不是也受益于这个上上策吗？
陆平：我毫无怨言！
宋嘉仪：你有点儿变了。
陆平：不会的，我想我永远不会变的。我到死也会是个理发师！
陆平做着发式，眼睛非常专注，仿佛又找回了当理发师的感觉。非常细微的剪子修头发的声音……
宋嘉仪：想过上海守不住了怎么办吗？
陆平：想过。
宋嘉仪轻声地嘱咐陆平：你要当心，听说王副官昨晚与共军联络时被抓。
陆平吃了一惊，手中的梳子不觉掉落在地。
104，外景， 上海某处，日
一把手枪顶在王副官的头上。一声枪响。
105，外景， 国军军部，黄昏
解放战争后期。上海的国民党军一片忙乱，军部大楼狼藉一片，人们神色慌乱地来来去去。汽车上载满了撤退的士兵，一片溃败的景象。
106，外，上海远郊外，夜
炮声隆隆，火光划破天空！我人民解放军不断挺进，他们即将就要战上海了！
107，内，大楼走廊，黄昏
远处能听到零散的炮声和枪声！长长的走廊里有许多来回走动的国民党官兵正在做着撤退前的准备。
[NextPage] 108，内，办公室，黄昏叶江天正在慌忙地整理着摊了一地的文件叶江天听到门后有动静，抬头突然发现了陆平身上穿着贫民的衣服，拿着叠得很整齐的军装和手枪，连同武装带从暗处走来陆平走到他的桌前，将军服等物放在了他的桌上。
叶江天：你要干什么？
陆平：我还是退伍的好！
陆平说完转身就要走，当他就要走出门的那一刻，宋嘉仪手提着行装从官邸的三楼下来，通过长廊来到叶江天的办公室，在门口与陆平擦肩而过，可是就在这时，叶江天上前抓起了桌上陆平退回来的那把手枪。
叶江天：你给我站住！
宋嘉仪：你把枪放下，叶江天！你有气有火，冲着我发。你要想开枪就打死我。
陆平转身看到宋嘉仪站在叶江天的枪前，用她的身体挡着自己！
叶江天气得脸色发紫。
叶江天：你要干什么去？
宋嘉仪：回乡下看我爹爹去！
叶江天：……太巧了！一个要退伍，一个要回老家！我看你们这是串通好了。
叶江天（愤怒）：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们有些不对劲，什么表兄表妹？我今天打死你，你也是死有余辜。你的副官通共，也有你一份。我毙了他是给你个警告！宋嘉仪你要是想和他一起死，我可以成全你们，叶江天猛拍桌上的铃，这时候楼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咣铛”一声，门开了。一个戴眼镜的高级军官后面跟着两个卫兵走了进来。叶江天向戴眼睛的军官示意了一下，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枪。戴眼镜的高级军官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来，高声宣读道。
眼镜军官：值此党国生死存亡之际，特命陆平为71师师长。坚守阵地，誓死抗敌！眼镜军官读完将委任状递到陆平手里。
眼镜军官：叶军长，71师的刘瑞文已经投靠共军，上海形势危急，军部命令你部带队撤离。抓紧准备吧……陆师长，这边靠你来顶了！不要辜负党国对你的信任和期望！各位保重！眼镜军官说完就领着卫兵走了。叶江天望了陆平一眼，语气忽然变得异常平静。
叶江天：看样子不需我动手了，你留着小命到战场上去送死吧！不过，她得跟我走。
宋嘉仪转身就走了！
叶江天急忙转身到办公桌上拎起了电话，然后从二楼的窗口向大门口望去。
109，外，司令部的前大院，日
宋嘉仪冲出大门，走进大院。警卫接到了叶江天的电话，他们见宋嘉仪即将要走出院门去，立刻上前拦住了她。
110，内景，火车箱内，日
7l师上海前线的临时指挥部，它就设在几节车箱里面。阵地上炮声响着，火光不时地在窗前闪现。车箱里面有对电话大声喊话的，有发电报的。人影走来走去的非常忙乱。陆平在最里面一节车箱静静地坐着，似乎外面的战况与他无关。
[NextPage] 111，内景，一节火车箱内，夜 战火暂停，四周一遍死寂，天明时，解放军就会发动总攻。陆平仍旧呆呆地坐在沙发里。他突然伸手打开面前的理发箱，在留声机上放了一张唱片。悠扬的旋律在车箱里响了起来。他瞪着双眼，呆呆地看着旋转的唱片出神。
112，外景，上海某地战场，清晨
轰轰的炮声打断了优美的音乐。火光不时地闪现，战场一片狼藉。陆平披了一件军大衣，猫着腰，贼头贼脑地向没有战火的废墟走去。他手里拎着那个理发箱，穿过交错的铁轨，穿过阵地上的战壕和障碍。
113，外景，上海某地战场，晨
他己经远离主战场，来到相对僻静的地方，并且己跑得气喘嘘嘘。终于，他来到一个断墙边，一闪身钻了进去。他刚歇了口气，正准备坐下来的时候，衣领突然被人揪住了。某解放军战士：举起手来！陆平乖乖地举起了双手。他看到几名年青的解放军战士己将他包围了。一名解放军战士一把掀开了他的大衣领子，看到了里面的军装和他肩上的星。
解放军战士：“是个大官。这是什么？”他指着陆平脚边的箱子，问道。
陆平没有回答。解放军战士上前拎了拎理发箱。
解放军战士：还挺沉的。
114，内景，解放军指挥部，晚上
士兵当着解放军首长的面打开了理发箱。发现里面每一样竟然都是理发的用具，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陆平乖乖地被押着立在一旁。
（实习编辑：明莉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