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冠军肖钦的前女友王媞因诈骗罪被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无期徒刑。该案中被骗的多是奥运冠军、文体明星,其中有杨云、罗雪娟、邹凯、冯喆,还有女星王丽坤等数十人,被骗金额人民币5500余万元,港币200余万元。王媞的骗术实在并不高明。根据法院查明的事实,王媞于2007年至2011年1月间,编造虚假身份,虚构能买到低于市场价格的商品房的事实,使用租赁房屋冒充待售房屋等手段,从27人处骗取购房款。
为什么简单得算不上有任何技术含量的骗局偏偏就骗倒了“人中龙凤”的精英阶层——奥运冠军?不少媒体把矛头直指我国长期以来形成的体育体制,因为这个体制不仅培养了大批冠军,也造就了一台台“金牌机器”。由于大多数的运动员从小就是在近乎封闭的环境中“圈养”着长大的,他们能和社会接触的时间少得可怜。而从教练到领导长期以来对他们的硬性要求也只有金牌,文化课等其他人生必修课对他们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时,有人过来拙劣地在纸上画了一个并不美丽的陷阱,这些只有成绩和奖金的体育明星就不假思索倾囊而出,直到骗局被揭晓的那一刻才如梦初醒。
看起来,这的确是一次“钱多,人傻,速来”的俗套故事。而由一次被骗,再次牵出一个举国体制的老问题,大概也是应有之义。但是这未免太牵强。一方面,我觉得,在被骗了那么惨之后,媒体依然指责这些被骗者,可能有失厚道。另一方面,也更重要的是,当我们打开多数骗局,就会发现在事后总结为何被骗,都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这样的事情也并不只发生在奥运冠军圈。
“肖钦前女友”诈骗案的实质,仍是“特权光环”下的人心迷乱所致。出生于大连一个普通家庭的王媞,对所有的人宣称其父母均为高官,其母甚至是某省副省长,因此可以买到低价房。而且为了坐实外界对其高官家庭背景的印象,一直挥金如土,出手慷慨。也正因为王媞每次出手都如此阔绰,所以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官二代”是个真“土豪”。这样的铺垫,并不是每个骗子都能做到。而在一个权力成为硬通货、“特权通吃”的年代,要人相信权力可以搞定一切,包括拿到远低于市场价的房产,这样的潜规则在当前并不是一个不值得深信的现实。这才是这起诈骗案的真相。
“特权光环”笼罩之下,每一个骗子都可能是“钦差大臣”,每一个受骗者都必然是可怜的被蒙蔽者。而其中最关键的原因,还在于权力本身的神秘性。没有人试图去求证王媞所谓的副省长母亲到底是否属实,同样也无人去求证低价房的事实是不是真的,正是因为权力本身的不透明。在这方面,王媞与前段时间自称“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国务院政策研究室司长”四处行骗的赵锡永并没什么不同,而那些受骗的奥运冠军与被赵锡永哄得团团转的各地官员也没有别显的区别。从2010年开始,赵锡永就在湖南娄底和云南昆明、玉溪等地行骗,不少政府官员信以为真,甚至聘其为政府顾问。而赵锡永密集出现在云南则在2012年底,直至2013年3月国务院研究室下发通知,称没有此人,赵锡永的骗局才得以揭穿。
因为总是有更多真实的现实铺垫,才会有虚假的趁虚而入。因为总是有一些权力未曾去魅,所以才会有特权的光环无处不在。谁能说,赵锡永的骗局不正是一出特权光环下的新版“官场现形记”?谁又能说,“钱多,人傻”不会同样是一些地方官场的显著特征?而有了赵锡永这样的“高官”传奇,何尝不会出现王媞这种“官二代”人艰不拆的故事?这个世界,骗子的聪明之处永远在于,他比你更能明白这个社会的缺陷是什么,也比你更善于利于这种缺陷所带来的人性的弱点。
(转自作者网易博客)
(编辑:苏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