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范美忠
迄今为止,完成毕业论文仍然是本科生毕业的一个必备条件,但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新闻系却打算从2010年起在教学计划中删除毕业论文,而以在报上发表新闻作品等有具体篇目及质量要求的毕业设计来替代(相关新闻:四川大学新闻系拟取消本科毕业论文)。
说实话,虽然我也是被这个教育体制培养出来,却长期以来对它颇有微辞。但这次的新闻,却让我有了刮目之感。有时候,说出真实说出常识远比说出深邃的思想重要,我们倒不必去分析这个学院取消毕业论文的宏大与精微,只须喝问自己:大学时拼命琢磨的那些个东西南北,对我们今天的生活与成长到底有什么实际意义。
大学本科阶段本来就不适合做理论研究,这是一个常识。但是要大家承认这个常识,却非常不容易。我们经常这样做:内心承认的东西,嘴上批判,嘴上接受的玩意儿,心里骂娘。所以,让20岁出头的年轻人来写论文就不奇怪了。这些人混到大四,除了少数有心人,大多数人都在无尽的考试和无知的游荡中懵懂和迷惘,既来不及思索自己,更没余力去思索古人。但他们起码掌握了使用google和baidu。对于一篇本科论文而言,足以写得美轮美奂不知所云了。
这当然不是川大的私病。若干年前,我离开北大那会也照搬过呢。当年我的毕业论文是《司马迁的史学思想》,其实我本来想写的是《范美忠的史学思想》。但是没办法,只能写司马迁,连唐德刚都写不了。所以我只好“借鉴”了很多。上大学起,我就对这个专业没兴趣,又不让我转中文系,“借鉴”是“借鉴”了,这也不是我的私病,是同学们的集体癔病。不过这不能怪我,怪谁呢,大家琢磨吧。
当然,制度不是一切,我反对把一切罪过都划给制度的办法。因为,制度都是人来执行的,在教育行业尤其如此。我相信,即使中世纪,也有《死亡诗社》里基廷那样的老师,他们是真正的老师,是真正的人,他们执行着和守护着老天爷对人类的全部期望。但是,今天的大学里的老师太“水”了,整体水平不如人意,教学质量殊难恭维,一方面是水平问题,更多的是责任心问题。谁会对论文把关严格呢?答辩都是走过场,我们的大学拿学位太容易了。我们需要一个好的制度,也需要基廷那样真正的老师。
骄傲而谦卑地说一句:我教学很严,我还很负责。
(编辑:魏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