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振华

　　10月12日北京时间19时00分左右，瑞典皇家科学院诺贝尔奖委员会宣布，将2009年度诺贝尔经济学奖授予美国经济学家埃莉诺·奥斯特罗姆和奥利弗·威廉姆森，奥斯特罗姆的获奖贡献是“涉及公共财产或处于公共控制下财产的经济治理分析”，威廉姆森的获奖贡献是“涉及企业边界的经济治理分析”。

　　这是一个颇为出乎新闻界意料的结果。这些天来，媒体一直最看好行为经济学和货币经济学摘得本年大奖。新闻界看好的理由是，金融危机以来，货币政策的制定、人们在经济活动中对经济政策的应对，对于走出危机是至关重要的。但笔者认为，奥斯特罗姆和威廉姆森一点也不意外，甚至也符合新闻界所认定的逻辑。颇有趣的是，每年的诺奖，如果是多人获奖的话，基本上是奖给同一个领域的学者，奥斯特罗姆和威廉姆森，尽管可以略为牵强地把他们都归入为新政治经济学这个大的领域，但更准确地说，他们之间的学术归属的差异还是很大的，奥斯特罗姆是由1986年获得了诺奖的布坎南教授开创的公共选择学派的典型代表，而威廉姆森则是制度经济学派的代表性人物。他们的获奖，是公共选择学派再度获奖和制度经济学派第三次获奖，应该放在这两个学派的背景里来解读。

　　概而言之，公共选择学派的基本学术思想是，他们假定每个人的行为，都是理性地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政府官员也是如此，他并不会因为成为官员而改变他的行为目标。从这一和一般经济学共同的假定出发，公共选择学派细致地考察了政治和政策运行过程中会出现的种种问题，逻辑地得了政府失灵的结论。这一结论是说，如同市场会失灵，但政府也会失灵，政府对经济的干预是会失败的，因此，纠正市场失灵的办法，不能是诉求于政府的干预，而应该是完善市场机制本身。奥斯特罗姆的具体贡献是，传统观念认为，公共财产无法由市场化的方式进行有效管理，必须交给中央权威机构管理，她的研究颠覆了这种看法，她证明，人们通过各种合作机制，是可以有效管理公共资源的。她强调的是自我治理对于建设一个美好社会是非常重要的。

　　制度经济学派，有三大流派，芝加哥学派、华盛顿学派和卡内基梅隆大学学派，其中芝加哥学派和华盛顿学派均以先后获奖，各自的代表性人物是大名鼎鼎的科斯和诺斯，威廉姆森是卡内基梅隆学派的旗手，他当然是已经等急了。芝加哥学派关注的是产权问题，华盛顿学派关注的是制度变迁，卡内基梅隆学派关注的是企业治理结构。这几个流派其实共享一个基本的立场和思想传统，制度对经济进步是至关重要的，只要有一个良好的制度结构，经济运行就能取得良好的绩效，而无须政府的过多干预，这个制度结构包括市场机制、企业的治理机制等等。

　　如何解读诺奖委员会将本年度的奖项颁给两个不同的学派呢？我的理解是，公共选择学派和制度经济学派其实在思想立场上是高度共识的，他们都令人信服地证明了，在经济过程中，政府不会比市场做的更好。在目前的全球化经济危机这一大背景下，世界上很多国家都在实践政府对经济的干预，这是令人担忧的，经济学家们把票投给了奥斯特罗姆和威廉姆森，是想提醒人们对政府过多干预经济进行反思吗？

　　奥斯特罗姆和威廉姆森是中国学术界的老熟人了，他们的著作很多年前就已经被翻译为中文了。威廉姆森的获奖贡献主要包含在他的《治理机制》一书中，奥斯特罗姆的获奖贡献主要体现在《公共事务的治理之道》一书中，这两本书马上就要洛阳纸贵了吧。

　　顺便说一下，埃莉诺·奥斯特罗姆是迄今为止第一位获得经济学奖的女性学者。她和她的先生文森特·奥斯特罗姆是同事，文森特教授同样也是公共选择学派的主要代表，可怜的文森特教授，以后会被人称为“埃莉诺教授的先生”吗？

　　（编辑：魏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