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与罂粟花》


刘尚勇

　　从1.72亿元的毕加索《两个小孩》，到2.8亿港元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再到3.77亿元的梵高《雏菊与罂粟花》、3.48亿港元的明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这些天价拍卖纪录的创造者都是中国买家。为何越来越多的中国藏家热衷于海外竞拍？海外市场异常火爆，内地市场却深陷调整行情之中，为何会出现这种“内冷外热”的格局？对此，北京荣宝拍卖总经理刘尚勇有着深刻而清醒的认识。

　　拍卖行业不过20多年的历史，但市场的跌宕起伏却一直牵动着很多人的神经。自2012年之后，市场的调整态势不断对这一行业造成考验，尤其是今年春拍中，不少原本活跃的拍卖行暂时退出了拍卖序列，让逐渐恢复的市场信心再度滑落。

　　相比之下，海外市场却表现火爆，应该如何看待这种“内冷外热”现象？为何越来越多的中国藏家热衷于海外竞拍？作为拍卖市场参与者和见证者的刘尚勇对此有着独到的见解，他指出，“内冷外热”其实还是文化力不足的结果，对于拍品的文化发掘和解释不够，这已经成为拍卖行发展的制约因素。相比之下，海外拍卖公司做得比较细致，尤其是重要艺术品的交易，从讲座、宣传到预展、拍卖以及与潜在买家的密切沟通等都策划得非常到位，这也造成很多重要买家愿意去海外竞拍。其实国内市场好东西也有但卖不出高价，反映出内地市场不够规范、制度不够健全、信誉体系建设不够完善。如果今天还不能看清这个事实，以后与海外拍卖行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在市场不景气的情况下，一些拍卖企业经营遭遇困境无奈离场。在刘尚勇看来，这说明市场竞争趋于激烈，这种竞争不仅仅是市场 份额和市场资源的竞争，更是企业文化力的竞争。比如征集难是因为实力强的企业把艺术品资源征走了。即便同样征集到好东西，如果文化解释力不够，买家也会有所疑虑不敢买、不敢出高价，这些都是一些中小拍卖行难以为继的原因。

　　目前很多拍卖行开始注重文化的发掘与培育，比如在拍卖预展时组织专家学者做各种学术讲座，甚至还有专业著录出版。但如此高密度的拍卖会和海量上拍的艺术品标的让人眼花缭乱，可以说文化力不足已经成为整个内地拍卖行业的软肋，这已然成为拍卖行业向前推进的阻碍之一。

　　刘尚勇表示，拍卖企业作为市场的重要参与方，大都在拍品征集和资源挖掘方面不懈余力，但对于拍品的学术发掘、文化梳理和价值分析还远远不够，过于重视交 易本身，这种快买快卖、粗放式的交易形式实际上也是一种资源浪费。另外，这也反映出拍卖行对文化价值的判断力不够。拍品的好坏，甚至应该向买家推荐什么拍 品都很模糊，这些都是文化力不足的体现。

　　其实，学术发掘对于拍卖专场的推动作用是显而易见的，未来可能会成为拍卖行竞争的核心所在。比如2014荣宝秋拍中，“王铎诗文稿墨迹”专场成交率达到九成左右，总成交额1225万元，这与“荣宝讲堂”推出的“谈王铎诗稿”学术讲座有着直接关系。“对于拍卖行业来说，交易内容是有文化含量的，应该重视这些文化产品，要对文化有敬畏心，要注重拍品的学术发掘以及在文化上的新解释，除了拍卖标的实现成交，对于拍卖企业的品牌塑造也有很好的带动作用。”刘尚勇表示。

　　人物对话

　　“市场自发纠错有利于去泡沫化”

　　记者：如何看待近年来拍卖市场持续调整的态势？

　　刘尚勇：首先我们应该认识到，虽然拍卖市场的受众群体比较小众，却是在社会高度关注下不断成长的行业。市场调整的主要是前期艺术品价格升幅过快、过高所 形成的泡沫，这种调整不是来自政府或外力的调整，而是市场的自发行为。市场本身具有纠错机制，说明这是一个年轻的、有希望的行业，以后会朝着更为规范、成 熟的方向迈进。

　　记者：对于很多拍卖行而言，部分买家“拍而不付”已经成为极大的困扰，这究竟是监管制度的缺失还是诚信机制出了问题？

　　刘尚勇：市场中确实存在买家不付款的问题，其中有些是买家不够成熟，也可能个别买家有一些恶意。但这种现象的出现不能完全归咎于买家，这是拍卖制度不够 严谨造成的，尤其是拍卖行本身遵守的不够好，比如会对一些大客户或熟客赋予豁免保证金等特权。这其实对于其他买家来说是不公正的待遇，也破坏了公平买卖的 行业规则。如果一个拍卖公司有两种制度的话，就很难守住行业的底线。如果这些买家经常破坏交易规则，还要进行政策倾斜，那更要从拍卖公司自身找原因。

　　记者：在这一轮调整行情中，当代书画板块受到的冲击最为明显。与此同时，新水墨、新工笔板块先后崛起，其实荣宝拍卖很早就已介入这一市场，对于市场里的这种变化有何见解？

　　刘尚勇：当代书画的作者大都是在世画家，作品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文化消费品，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已经脱离了艺术消费的基本面，过度依赖于礼品市场，成为一种 具有代金券性质的礼品。在目前的反腐政策下，礼品经济不存在了，所以这一板块的交易额缩水比较明显，这对于艺术和市场而言都是好事。

　　市场的参与者发生改变，就会对艺术生态产生相应改变。现在的市场参与者的主力开始转换为青年藏家，他们受教育程度很高，甚至有海外留学经历。与以前的买家相 比，心态和文化追求有了很大不同，在作品选择上会更倾向于反映都市情景的、有相当思想内涵和科技含量的，艺术品市场内部结构调整也包含了文化趋势的调整。 同时应该注意到，一时走红的青年艺术家能够沉淀下来的也不会太多，市场最终还会有一个选择的过程。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