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文交所的时候,我们在谈论什么?
4年前,“艺术品份额化”成为文交所的代名词,天津文交所带领各地文交所一夜之间成为艺术金融的众矢之的,4年前的各个论坛上,有关以文交所为首的艺术金融的讨论,还在“它是什么”,以及“要不要做”上。
理论还没争出个所以然,文交所已被38号文一刀切,在“5个不得”的清理整顿下,文交所沉寂了三四年之久。
4年后,当我们在总结2015年上半年以文交所发展为主的艺术金融时发现,文交所的代名词又一次被“邮币卡电子盘”取代,南京文交所引领着全国各地的复制模式再次点爆这个市场,大众视野一次次简单粗暴地将某一种方式与文交所画等号,但仔细回看上半年的文交所发展时,不难发现,邮币卡电子盘、艺术家公盘、艺术品组合资产电子盘、有限合伙基金的LP资产转让等等,理论早已在酝酿间落为实际,多种模式引领的文交所发展,已经成为今年上半年艺术金融的主要看点。
多原因助推文交所模式上半年集中涌现
沉寂了三四年之久的文交所,在今年上半年几乎呈现集中爆发的局面,与其形成对比的是,近两年来拍卖市场的冷清,这在一定程度上让投资资金流向文交所产品,尽管影响有限,但同为二级市场的两者之间,不可避免地存在竞争关系。北京大学产业与文化研究所理事长、中国北京文化(000802,股吧)产权交易所筹备组办公室负责人彭中天看来,这种竞争关系终究难免,“虽然两者从业务上有一定的划分,但是资金流向还是会跟着收益率和流动性走”。
从市场旺盛的投资需求来看,拍卖市场的冷清某种程度上造成了部分投资资金涌向流动性更高的领域,但彭中天认为,上半年尽管各种模式浮出水面,但远称不上火爆,“今年上半年的艺术金融还受到了股市的影响,大牛市的高收益率让大量的资金和投资者都流向股市,否则会更火爆”。
尽管如此,但邮币卡电子盘还是成为上半年文交所大行情中的引爆点。在南京文交所前期的疯狂牛市行情下,“交易所+现货市场”的简单模式很快在全国范围内复制,对交易所而言,终究还是找到了低门槛且有广大受众基础的模式,截至目前,全国已有三四十家交易所涉足邮币卡电子盘。尽管受股市影响,目前的邮币卡电子盘位于调整期,但一波又一波的大量打新资金仍然反映出市场投资需求的旺盛。
邮币卡电子盘的野蛮生长,还启发了别人的思路。
华强文交中心总经理高华军便是如此,“这一轮的集中爆发,除了显示出投资需求旺盛以外,就是受邮币卡的启发,我们在这种标准份额化产品的基础上,开始研究出非标准化艺术品的思路”。
在被市场迅速占领份额的邮币卡以外,还有大量的非标准份额化市场,如字画、玉器、紫砂等,高华军他们避开了过去对画作本身的强行份额化,结合过去资产包和艺术品基金两种形式,推出艺术品组合资产交易模式。这种全新的模式实际上是做艺术品有限合伙基金的LP个人资产电子盘,与过去的强行份额化相比,LP个人资产电子盘交易最大的改进是不再存在份额资产实物交割的问题,因为投资人交易的是有限合伙基金的LP资产。
“对我们来说,这一轮文交所的金融创新是邮币卡带动的,邮币卡积蓄了一年半的能量,它的活跃度和参与度引起了新一轮文交所的关注和尝试。”除此之外,高华军不得不承认,这一轮沉寂良久之后的全面开花,还是受到政策导向的影响。
“其实也是国家这一年一直在鼓励万众创业大众创新,又说法无禁忌皆可为,激发了市场的热情,更是互联网+下的集体爆发,电子盘就是典型的互联网+。”高华军表示。
国际文化金融交易所联盟常务副主席、中俄文化艺术品交易中心董事长滕勇同样认为,上半年的爆发与国家政策导向不无关系。滕勇向记者表示:“首先是文化产业的定位,是国家战略和支柱产业,全社会都在讲文化产业,其次就是鼓励互联网+,互联网金融又是重中之重,艺术金融都是跟互联网息息相关的,第三就是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环境,社会有创业和创新的冲动,还有就是行业的需要。”
捆绑下的创新进退两难
彭中天却始终认为政策的影响有限,“政策只是口号性的政策,并没有引领和具体的作用,”在彭中天看来,这一轮的行情是模式引领的,“对文交所而言实质性的政策就只有38号文,而且对文交所的发展是捆绑手脚的,38号文是把创新的金融工具,集合竞价、拆分全拿掉了,实际上大家都在创新,但是把工具拿掉以后的创新很难,需要时间和酝酿,这一轮艺术金融实则是模式引领的,而这个模式是在绑住手脚下的创新,来之不易,否则会有更多的艺术金融产品和形式出现。”
在被38号文捆绑住的前行,太保守容易被质疑其金融属性,太激进则容易触碰政策红线。
“邮币卡电子盘就是找到了符合政策的‘擦边球’,邮票是天然的标准份额化产品,另外像战马券,也就是在货币层面上的份额化。”彭中天告诉记者。
同样在模式设计上扬长避短的,还有华强,高华军称:“我们实际上是私募基金,基金是在投资人承认了以后的资金转让,不是藏品本身的价格有那么高,是基金的价格。”
与4年前单一的份额化模式相比,这一轮的确有更多的模式涌现,上海文化艺术品研究院执行院长、中国收藏家俱乐部理事长孔达达认为:“两年前的尝试更像一种实验,有些商业模式并不是很清晰,整体处于一个探索阶段,本轮的启动,吸取了以往的经验,在模式的尝试上更加成熟,当然艺术金融是一个新鲜事物,需要一段时间的摸索和实践。”
南方文交所近期就在邮币卡电子盘的主营业务之外,启动了“文化+金融+科技”的文化商品交易平台,首个艺术品版块的启动挑选的“红星牌”宣纸——限量版“中国心·台湾情”特种净皮纪念纸,“红星牌”宣纸销售也同时跨入了新平台。
同样走限量收藏品思维的,还有滕勇,“我们除了邮币卡之外,也在做限量收藏品、艺术品、艺术消费品,以及收益权、版权等等。”
与此同时,海峡文交所上半年在筹备建设艺术品电子交易平台,预计年底推出,海峡文交所总经理叶少波向记者表示:“艺术金融势不可挡,发展是必然的,目前这些创新的交易模式都是有益的探索,虽然有的还有些不规范,但这些实验性的探索必然会出现一些艺术品市场真正需要的模式。”
艺术品资产化应先于金融化
艺术品市场究竟需要怎样的艺术金融模式呢?应该将艺术品资产化先于金融化的艺术金融,目前的形式尝试大多着眼于眼前的利益,自然,对靠佣金而活的交易所平台本身而言,即便只关注短期的投资回报也无可厚非,更何况艺术品资产化并非文交所,而是整个行业的“老大难”问题。
“艺术金融产生的前提即是艺术品的资产化,”孔达达看到,“艺术家公盘、重庆文交所等这些艺术品交易模式的建立,都是在试图建立一个完善的市场体系。”
“文交所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要把它第四方的角色搭建起来,另外在产业里面该承担的角色承担起来,”国际版权交易中心董事、元盛文化产权交易所CEO罗嘉元在最初设计“艺术家公盘”时如是考虑,“公盘的核心是要把艺术品应有的附属上去的资产属性建立起来,保真、确权、定价、流通,必须解决这些问题才能谈资产。”
艺术家公盘通过传统艺术市场渠道、金融渠道、互联网渠道等各方资源整合,试图承担起文交所的第四方平台角色,“增信,是文交所作为第四方平台该有的作用,只有第四方才有权利做整体的风控以及提供信息公开披露。”罗嘉元告诉记者。
而在艺术品资产化属性并未建立完全的情况下,当年同样一哄而起的艺术品基金便是一种说明,结果并不乐观的艺术品基金实属真正的艺术金融产品,但在资产属性问题没解决的前提下,封闭期过后的基金只能面对无人接盘或资金链断链的问题。
政策风险仍是重头
“上半年大家是从文交所的出发点在做各种尝试,确实有几家是在做金融尝试,前几年那一波文交所没有任何特性,只有一个天津模式,现在有越来越多的新模式出现,我觉得会有很多尝试成功,”但是罗嘉元认为,上半年的发展只能说是文交所在沉寂许久以后有起色,称不上火爆,因为在罗嘉元看来,这应该是个基础体量非常大的市场,“明后年一定会有一些成功的冒出来,而且不止一种模式会成功,而且量肯定是多少个亿,不会是百万或千万级的市场。”
4年的时间对文交所而言并不算短,如果把它看作一场酝酿,如今已有的浮出水面,有的则一直沉积到底。
4年的时间,38号文没变,“5个不得”也没变,只是在大的政策导向放宽的环境下,大家已经开始逐渐放松,在红线边缘打起擦边球,带动这场蠢蠢欲动的尝试的,是以互联网为首的新工具的支撑,但就文交所模式和制度的开发创新而言,实则有限。
“这么多文交所都在做邮币卡,实际上文交所还是没有摆脱单一产品的模式和创新能力不足的困境,邮币卡确实不能算艺术金融的创新,只不过是通过电子交易的方式,把原先的线下已有的公开现货市场搬到线上,采取二级市场的手法,人为制造了一个大牛市,是一个另类的畸形市场。”滕勇直言,“这种类似份额化的产品实际上从政策层面而言是高风险的,被清理整顿的可能性很大。”
早有消息称,对于目前监管疏漏、交易所各自为政的邮币卡电子盘市场,财政部、人民银行、中国邮政以及证监会正在联合制订方案。
高华军却始终乐观看待目前的政策环境,“清理整顿也会是以规范为(博客,微博)主,并不是要关闭这个市场,互联网发展到现在要是靠堵是不行的,只会把整个创新的热情打压掉,这跟政府现在主导的不相吻合,不可能只保护股市。”
同样,彭中天也认为:“下半年应该不会有针对邮币卡电子盘的政策,现在是鼓励创新的环境,38号文已经限制到头了,除非一纸令下把所有的文交所都关了,但这并没有任何好处。”
(编辑:杨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