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 林飞翼摄
出乘前的机车乘务员,拍摄于1995年。 张林摄
张林的代表作品 《一代辉煌》,拍摄于1995年。
拍摄于1995年京广线安阳折返段。 张林摄
报废机车车轮特写,拍摄于1995年。 张林摄
张林
新乡机务段职工、郑州铁路局明星摄影家。“60后”,当过空军,开过火车,却大半辈子都在拍照。1985年在空军部队开始从事新闻摄影,1989年以后开始从事纪实摄影和艺术创作,作品以蒸汽机车系列组照最为经典。曾获河南省青年摄影家十杰等多个奖项,现为河南省摄影家协会、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并为东方IC、中国新闻图片网签约摄影师。
不可救药地爱上摄影
在1983年的河南省新乡市,高中生张林和千千万万同龄人一样,围绕着考大学这个主题旋转。在那个年代,对大多数人来说, “爱好”这个词听上去有点陌生和奢侈。张林也没有特别的爱好,直到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到学校的图书馆翻阅杂志,于是 “启示”就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那是一张耍猴人的照片。照片上的耍猴人一手举着鞭子,一手拽着紧绷的绳子,绳子另一头拴在一只小猴子的脖子上。猴子两眼怒视着耍猴人,嘴呲咧着……少年张林睁大了眼睛,隐约看见了一扇打开的窗户。
即使在那个影像匮乏的年代,16岁的张林也已经见过很多照片。他也亲眼在街上见过耍猴人的样子。这二者都没有使他过于惊叹。可当静止的耍猴人被摄入镜头,成为某种 “永恒”的瞬间,然后进入暗房,在化学药水的作用下以黑白的影调显形,再呈现在张林面前时,他的感受力也仿佛经历了一次暗房的 “冲洗”,变得敏感起来。影像里的世界,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那是我之前没有见过的一种照片,深深震撼了我。”48岁的张林说。社会纪实成了他的摄影启蒙课。从此,张林不可救药地爱上了摄影。
1985年5月,长春一所飞行学院到张林的高中招收飞行学员,他测试达标,顺利入围, “飞行员之梦”在向他招手。
在飞行学院,张林开始陆续发表一些摄影作品。尽管现在看来,那都是些再简单不过的构图和拍摄技巧。他至今仍对早年发表过的一些作品记忆犹新:用简易闪光灯拍摄的绿叶、用二次曝光手法拍摄的雪松……正是这些照片给了张林最初的信心。
由于协调性不够,张林与 “飞行员之梦”失之交臂。他选择了转业回家乡,成为新乡机务段的一名乘务员。从最初的司炉、副司机到司机,张林没有被这种 “从天上到地上”的落差所困扰,漂亮地完成了从飞行学员到铁路工人的转身。
散发着原始工业气息的蒸汽机车也从此走进他的生活,成为他工作中最亲密的伙伴,并最终与他的 “镜头之眼”擦出了绚烂的火花。
摄影路上苦中作乐
在摄影圈有一句玩笑,叫 “摄影穷三代”。这句话用在工作初期的张林身上再合适不过。那时,他靠自己在部队的积蓄和父母的资助买了他人生的第一台摄影装备——孔雀DF-1全机械相机,价值480元,大约是他父亲当时月工资的4倍。
当时一套两册的 《纽约摄影学院教材》就花去了张林50元钱。张林对这本技术性很强的 “摄影圣经”爱不释手,仔细 “咀嚼”了多遍。黑白胶卷最便宜的也要2到3元一卷,何况有时候遇到心仪的题材,张林还得花高价买更好的胶卷来保证质量。冲洗胶卷的钱就更不用说了。 “工资除了解决基本的吃穿,都用在摄影上了,结婚时都没有啥积蓄”,张林有时也会自嘲,将摄影归结为他 “晚婚”的重要原因。
光有器材和一腔热情是拍不出好作品的。张林除了啃下 “摄影圣经”,还完成了人民大学函授摄影课程、郑州大学新闻学本科自考课程。这些为他的摄影之路奠定了扎实的基础。张林利用休班时间勤奋拍照,在当地报纸上发表了大量新闻纪实类的作品。特别是看到自己拍摄的工友照片上报时,张林感到由衷的高兴,觉得自己的努力也有了价值。
为蒸汽机车留下 “岁月的遗照”
1995年,新乡机务段蒸汽机车面临着被淘汰的命运。张林事先得到了消息,直觉告诉他一定要做点什么。这些年,他一直在等待着某个时刻,以拍出真正的具有个人风格的作品,而为蒸汽机车留下“岁月的遗照”,就是这样一个时刻。
果不其然,1995年对他而言是硕果累累的一年。但这也意味着难以想象的付出:为了拍摄一张蒸汽机车在夜里 “闪耀”的照片,张林三番五次地在凌晨来到现场,同时叫来几个朋友帮忙打灯,反复实验拍摄效果;新乡本地的照相馆达不到他的要求,张林经常在拥挤的火车上站一整夜到北京,只是为了保证更好的胶卷冲洗质量。
1999年, 《中国摄影家》杂志刊登了《远去的轰鸣》系列组照;同年, 《20世纪最后的蒸汽机车》获 《人民摄影》报全国新闻摄影作品评选优秀奖;2002年, 《伙计们》 《大老黑》等在河南摄影周展出,同年在第二届平遥国际摄影大展展出……
荣誉的清单还很长,但张林并不在意这些。在他的心中有一杆衡量好照片的标尺,这个标尺衡量过布列松、卡帕、亚当斯,也衡量过侯登科、王福春、解海龙。心里有这把尺,他就能感受到艺术的分量,感受到手中相机的分量,因为耍猴人打开的那扇窗户,一直都开着。
记者对话张林
记者:摄影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张林:摄影对于我,从大的方面来说,意味着一种乐趣、一种追求,抑或是一种思想、情感或观点的表达。从小的方面来说,是一种爱好,工作之余到处走走看看,拍点照片,是一种丰富生活的方式。
记者:你认同火车摄影师或蒸汽机车摄影师这种称号吗?
张林:我并不认同这种称号,一是到目前为止,我的火车司机的经历所占人生比例还是很低的;二是因为我在这方面的拍摄无论从时间跨度上还是从内容上,都不够恒久和厚重,和国内许多专注这类题材的摄影家相比,还比较欠缺。
记者:在你眼中,好照片的标准有哪些?你如何评价自己的照片?
张林:我认为,好照片的标准不是单一的。不同范畴、不同受众,标准会有所差别。在我看来,好照片的标准,一是能有效传达拍摄者和被摄者的核心信息。二是能被更多人理解、接受乃至喜欢。三是能够被传播得更久远。我对自己的照片,现在仅仅定位在记录,同时兼顾一些构图、采光、色彩运用等摄影基本功。
记者:哪些摄影界前辈曾给你灵感?
张林:法国摄影大师卡蒂埃·布列松的 “决定性瞬间”摄影理论、匈牙利著名战地摄影记者罗伯特·卡帕的 “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够好,那是因为你靠得不够近”等摄影理论,对我影响很大。技术方面,美国风光摄影家安塞尔·亚当斯的“区域曝光法”和他的作品 《月升》,都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国内对我最有影响的是解海龙,当年的希望工程摄影展让人过目难忘。
记者:蒸汽机车是你摄影生涯的一座高峰,在当今的铁路题材上,你打算如何延续这种以铁路为主体的摄影风格?
张林:蒸汽机车题材是我最成功的一些照片,我也凭此获得河南省青年摄影家十杰称号,不同的作品也两次参加平遥国际摄影大展。但机车内电化以后,我开始思考,如何把机务或者说铁路题材继续拍摄下去,这是我正在努力思考、寻找突破的地方。
记者:为什么用宾得6×7这种中画幅相机作为主力器材拍摄胶片?如何看待胶片的衰落和电子设备的崛起?对你个人有何影响?
张林:选择6×7胶片机做主机有点偶然。那是一个朋友从日本淘回来的二手机,成色很好,价格又不贵,我就要了。试用后成像非常好,不用可惜了。再者,中画幅底片做出来的照片,比起中低档的数码相机还是有优势的。还有个原因,就是我不是唯器材论者,说白了,就是舍不得花数万元购买专业数码相机。我觉得够用就可以。至于胶片和数码的替代,这是很正常的事,随着科技进步,机车都频繁更新换代了,摄影器材也不例外。
这点对我没什么影响,目前还能找到购买和冲洗反转胶片的地方,等真找不到了,也只好把相机作为收藏了。我同时也使用数码相机,作为备机和资料机。
(编辑:刘颖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