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傅尔得

　　近日，瑞典哈苏基金会将“2010年哈苏基金会国际摄影奖”这一世界顶级摄影荣誉给了索菲·卡莱（Sophie Calle），以表彰其30多年来，一直以其“开拓性和独创性”的方式，勤勉地在摄影艺术领域的创作。作为当代法国最知名的艺术家之一，现年57岁的索菲·卡莱无疑已经成为这个国家的一个重要符号。30年来一直极端地揭露自我及他人的私领域，成了她独特的艺术标签。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勇气：将所有人，都视为自己的闺蜜。索菲·卡莱（Sophie Calle）就是一位这样的勇士，她习惯揭露自己和他人的隐私，并给它们做一个喧闹的仪式。

　　她曾邀请了24个人，在8天之内，轮流着和她一起躺在床上睡觉。

　　她曾去验过脱衣舞娘的生活，并请朋友记录下这一切。

　　她也曾化身为一名侦探、酒店女招待，跟踪、窥视陌生人，并记录下他们公开和私密的足迹。

　　作为当代法国最知名的艺术家之一，现年57岁的索菲·卡莱无疑已经成为这个国家的一个重要符号。30年来一直极端地揭露自我及他人的私领域，成了她独特的艺术标签。

　　把自己的生命融入艺术创作，揭露自己与他人高度私人化的一面，并以高调的方式公开，是索菲·卡莱受到世人的喜爱，并享誉欧美艺术评论界的原因。

　　作为一个开拓性的摄影师，索菲·卡莱创作了一种独特的鲜明的艺术表现方式：摄影和文学融合，她的每幅摄影作品旁，几乎都伴有相应的文字。品味索菲·卡莱的艺术，单单欣赏她的摄影和文字，味道不足以呈现，加上她一系列的疯狂行为一起品尝，才算完整。

　　3月5日，瑞典哈苏基金会将“2010年哈苏基金会国际摄影奖”这一世界顶级摄影大奖之一的荣誉，给了索菲·卡莱，以表彰其30多年来，一直以其“开拓性和独创性”的方式，勤勉地在摄影艺术领域的创作。

　　偷窥，她深谙如何使自己与众不同

　　索菲·卡莱1953年生于法国，毕业之后她开始了为期7年的环球旅行。7年之后，她回到了巴黎，为了再次了解巴黎，以及生活在巴黎的人，她开始了一系列的艺术创作。

　　似乎一开始，她就深谙使自己与众不同之道。

　　索菲·卡莱第一次引起公众争议的作品，是《地址簿》。这个顽皮的计划，由她捡到的一个地址簿开始。将捡到的地址簿复印归还后，她开始了探秘之旅。

　　她按照地址簿上的电话挨个打去，从对方那里了解地址簿的主人。在这个过程中，她逐渐了解了这个地址簿的主人，将这一过程记录下来后，再以摄影加文字的方式发表。

　　当时法国的《解放报》，对她的这个计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邀请她在报纸上连载这个系列的28篇作品。

　　一位叫Pierre Baudry的纪录片导演，索菲·卡莱素未蒙面的人，在看到报纸后，声称自己的隐私受到了侵犯，要控告她侵犯了自己的隐私。Pierre Baudry可不是好惹的，当他发现了一张卡莱的裸体照片后，强烈要求报纸刊登，以报复她之前对其隐私的侵犯。

　　这一事件，使她“坏女孩”的名声风靡艺术界。

　　她艺术生涯的开始，就极具争议性和吸引眼球：跟踪并窥探巴黎的陌生人。但她迷恋于这样的创作方式。[NextPage]

　　不断试探公众的底线

　　在1979年的作品《威尼斯套房》里，索菲·卡莱盯梢了一个男人，她在巴黎的一个聚会上发现了他，并决定偷偷跟着他，从巴黎到威尼斯，她乔装打扮一路跟拍。之后，她在每幅照片旁边，佐以相当的文字，呈现这一过程。

　　第二年，她更加疯狂起来，在这个叫做《入睡的人》的作品中，她邀请了朋友，朋友的朋友，还有一些陌生人，一共24个，在8天之内，连续不断地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每隔一个小时，卡莱就将场景拍摄下来。

　　但是，她连续的创作，对外界的震动开始渐渐变小，直至司空见惯。而她自己也在进行计划的过程中，发现通过观察陌生人的日常行踪，能重建他们的身份。随着自己的成熟，卡莱加重了在作品上的赌注。

　　她开始拿自己开刀，这一次，她不是跟踪别人，而是请别人跟踪她。

　　应卡莱的要求，她妈妈雇了一个私家侦探跟踪她。这个侦探暗中拍摄照片，记录下她的一举一动。用卡莱的话说，这种方式，能证明她的存在。

　　这部1981年的作品《影子》，在西班牙北部港口城市毕尔巴鄂的古根海姆博物馆展出，并大获影响。

　　她游戏于公众和私人的那条界限之间，并不断地试探公众的底线。她着迷于公共生活和私人空间中的过渡地带，这导致了她在艺术创作行为中，将自己置身于私人侦探、心理学家和法医的社会位置。

　　为了进行《旅馆》系列的创作，“我花了一年的时间研究找到这家合适的旅馆，三个月的时间进行文本的创作，三个月时间进行摄影创作，然后用一天的时间决定展览的规模和框架”。这期间，她应聘上了旅店的女服务员，这个身份使她自由方便地观察旅客的私密生活。

　　卡莱另一个广为人知的代表作，便是1986年的《盲人》系列。为了完成这个计划，她采访了一些盲人，让他们对“美”进行定义。她将每个人反应和回答记录成文，并佐以每个人的肖像照，这个展览使她大获成功。

　　扒开情感的剧痛

　　卡莱称自己为“纪实艺术家” ，在感情上更是不例外。在情感上，卡莱是非常细腻、脆弱的。感情上受到伤害之后，她勇敢地将自己私处的伤口扒开，以示众人。

　　2003年的作品《剧痛》，让我们既看到了这位艺术家的脆弱，也看到了她的坚强。

　　卡莱在前往日本的途中，经由莫斯科、西伯利亚、北京、最后到达了香港。和恋人约好了在印度新德里相见。直到和恋人碰面的前一天，她每天都一路上拍照，并且写下一些憧憬见面文字。

　　在新德里，她接到了恋人的电话，对方声称自己遭遇了车祸不能前往，卡莱意识到这只是一个谎言，无与伦比的痛苦随之阵阵袭来，之前所有的期待和憧憬都成了泡影。她将所有的悲痛，都记下来。

　　此外，她见很多的朋友，和他们聊天，请他们倾诉自己人生中心痛的那段记忆。她将自己的痛苦，湮没在众多剧痛之间，直至渐渐消散。

　　在展览中，她沿用一贯的表达方式，在倾诉人的肖像照右边，记录下他们痛苦的回忆。将自己的痛苦，穿插在众人的痛苦之中。

　　这好比卡莱为痛苦做了一个公开隆重的葬礼，然后将其埋葬，她用自己的方式，来收拾伤口。

　　在2007年的威尼斯双年展上，索菲·卡莱展出了作品《自己保重》，这同样源于一段伤心的感情经历。与《剧痛》相比，恋爱对象虽然不一样，但有一样相同的是：她愈合伤口的良药，就是将悲伤与众人一起分享，直至它消失。[NextPage]

　　卡莱的前男友给了她一封分手邮件，坦承了自己无法对她忠诚，并在信的末尾写了“自己保重”。伤心之下的卡勒，又一次将自己的伤口扒开，给人玩赏。她打印出电子邮件，邀请107位不同年纪、职业、阶层的女性与她一起回信，同时拍下或录下她们回信的剎那及过程。

　　这个作品广受好评，并在欧洲每年最大的艺术展Frieze艺术博览会（Frieze Art Fair）上，拿到最佳创意大奖。

　　摄影只是方式之一

　　卡莱主要因其融合了文本和照片的作品而备受外界欢迎，但摄影只是艺术家卡莱艺术创作的方式之一。除此之外，她的装置、纪录片等作品也影响颇大。

　　1998年，装置作品《生日会》展出，这个第一次尝试做的雕塑装置，她酝酿了14年。从1980年到1993年的14年间，卡莱每次都会请朋友来参加她的生日聚会。她每年举办生日聚会的初衷在于，确保她的生日每年都被记住。有趣的是，邀请的数目和她当年的年龄精确地一致。但有一个额外的名额，由她选定的一位受邀者提名一位匿名参加者，此行为作为她未来不确定性的象征。

　　卡莱将客人带来的礼物，放在有玻璃门的陈列柜里展示出来，作为对感情的一种持续提醒。在年底的时候，她会将这些陈列出来的东西打包放好，腾挪出来的位置，以供陈列来年的生日礼物。

　　卡莱从这些礼物上面，找寻到精神上的慰藉，当她感到思想紧张之时，便打开箱子，从礼物所包含的情感中求得内心的宁静。后来，渐渐成熟的她从那种萦绕于心的不安全感中解脱了出来，她意识到依靠用一个正式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友谊和亲情。

　　如果《生日会》展示了卡莱对亲情和友情的探索，那么《昨晚没有做爱》则表达了她在感情上的寻找。

　　1996年，卡莱发行了一部名为《昨晚没有做爱》的记录电影。这是她和美国摄影师格雷戈里谢泼德的合作之作。电影记录了一对互不了解的男女，一起开始了一段旅途。横渡美国之后，他们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家小教堂结束了此行。

　　比艺术更惊心动魄的，是人生

　　和南·戈尔丁（Nan Goldin）等女摄影家一样，索菲·卡莱无意去触碰主流的、集体的等宏大时代主题，而着迷于个人的、私密的自传性主题。但是，单纯给索菲·卡莱贴上一个女摄影师的标签，是远远不够的，作为一个观念艺术家，索菲·卡莱的作品，糅合了摄影、写作、装置等艺术创作形式，以一种立体的艺术观感呈现于世。

　　索菲·卡莱，她为艺术而生，她的窥视和揭露告诉我们，比艺术更惊心动魄的，是人生。

　　（编辑：崔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