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伟光属于那种自我边缘化的人,一方面是因为他不肯轻易改变自己的立场,不肯俯就环境的压迫;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天然的心性,正如他迷恋于宗教境界,将自己置于规律化的修炼之中,日复一日,以凿穿日常秩序对人的麻痹。我发觉,有一种人特别需要自我幻觉的滋养,不管这种幻觉来自宗教或自恋,而对于艺术创作,这是至关重要的。从申伟光作品的演变成熟来看,形式的置换和改变都是表面的,一条主线始终牢牢地缠绕着他,那便是试图在画面上体现他的个人思考,并将这样的个人思考嵌人观者的目光里。现代主义盛行的时候,大部分艺术家都有此种雄心,与消费时代的艺术家相比,显得比较沉重和灰色。毫无疑问,我们处在一个无法避兔的社会转型期,从思想、感受及行为等等一系列方式上,都需要适应和应对。因此,思考的意义何在,或者说思考的沉重性是否有价值,显示出来的实质,是直接反映在画面本身的。不相信一个艺术家可以离开作品来谈论其思想,如果作品与思想能够割裂,那仅仅证明他不是一流艺术家。
在他近年的作品中,有一个印象特别深刻:画面色彩越来越鲜艳。在此不想说鲜艳和沉稳之间的优劣,意思是,当作品趋向于艳丽和明朗的时候,是不是表明创作者内心的欲求起了变化?我们可以在一些艺术家、作家的传记中读到,由于生活景况的提升,前期的灰暗到了后期便开始明亮,这是生活迁移导致的心理变化,而这种变化曾经毁掉过一批有可能达到创作高峰的艺术家和作家。当然,任何经验只是一种提示,申伟光的创作是在双重矛盾下进行的。首先,他几乎是带有本能地反感面对消费主义时代产生的种种现象。换句话说,他的心态及精神状态与眼下流行的诸多方式格格不人,自我边缘化成了他的自我防空洞;其次,他的作品却或多或少完成了与时尚并无多少冲突的自觉的转换,尽管他同时也自觉地抵制了时尚的浅薄和程琐。矛盾是他的一个突出特征,正是这种矛盾成就了他近年来的一批佳作,无论他用何种样式,抽象的或具象的,鲜艳的或灰暗的,他内心的冲突都是显而易见的。
(编辑:范文馨)